她的初兒,究竟如何了?
淚水從眼尾流出,隱沒在鬢發間。
但許是遭遇了驚嚇又服藥出汗,太過勞累的緣故,也許是之南在殿中點的香有安神的緣故,林暄妍最終還是伴著齊昀初的音容相貌陷入沉睡。
但她仍是在天剛蒙蒙亮時就醒了過來。
床上的林暄妍剛發出了一點動靜,趴在踏床守了一夜的之南立馬就驚醒了過來,起身輕聲問道:“娘娘,您現在感覺如何?”
林暄妍搖頭,“我無事,泰寧寺可有消息傳來?”
“娘娘,天色尚早,就算有好消息,一時也倒不了。”之南給林暄妍倒了杯水,寬慰道。
林暄妍垂眸接過茶水,也不喝,只過了一會兒又問道:“東西可都查出了?”
“嗯,”之南低低應了一聲,“之柳帶人在暖安的房中查出了‘遺漏’的白露草種子,賀太醫也在弄璋香里查出了千朱。”
“目前暖安已被扣下,但她尚未承認此事與皇后有關。”
林暄妍微微頷首示意自已知道了,泰寧寺的消息傳不過來,明光園的消息一時也不能傳去皇宮。
畢竟中間隔著城門與宮門,到了時辰,宮人自會將消息傳去皇宮,一來一回也需要時間。
為了不讓自已多想,林暄妍又問道:“賀太醫如何,可有露出馬腳?”
“賀太醫年輕,緊張些也在所難免。”
說到這,之南想逗林暄妍開心,便輕笑道:“娘娘不知,昨夜賀太醫在弄璋香里‘查出’千朱后,才得知香是皇后送的,當即腿就嚇軟了,要不是之柳及時扶住,只怕會跪倒在地。”
林暄妍也跟著笑了起來,只是那笑掛在臉上,沒有半分喜氣,還不如不笑。
“娘娘,天色尚早,再睡會兒吧。”之南勸道。
林暄妍閉了閉眼,將手中的水一飲而盡,搖頭道:“睡不著了,給我尋幾本話本來消磨時光。”
之南只得應聲,送來了話本,又讓宮人去準備熱水、準備早膳。
結果粥里只是添了點香油,就引得林暄妍惡心不已,干嘔了半晌。
承月閣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身處皇宮的齊朝策也沒好去,在昨晚得到齊昀初遇襲的消息后,他幾乎是徹夜未眠。
他得到的消息比林暄妍自然更全面。
擔憂女兒的下落是一回事,侍衛還在現場搜尋到了一些東西。
一塊碎成兩半的木牌,他還算有些眼熟,曾在儲家見過。
對,正是皇后的娘家,丞相府上。
可他想不明白的是,無論是皇后還是丞相,都沒理由要去對一個公主下手。
尤其是在皇后極有可能親自誕下嫡子的情況下。
至于丞相,他之所以能穩坐多年,除了他家族子弟多是無能之輩外,更是因為他是純臣。
在當年的奪位紛爭中,只擁立當今圣上,至于皇子,他從不站隊。
而若說齊昀初對誰有威脅,值得派出刺客追殺,齊朝策思來想去,只能勉強將懷疑落到常王身上。
辛氏接連謀害大皇子與鄧妃,就是想要太后因此氣到病逝,給他按一個上天不喜的名頭。
第392章 儲家?常王?還是另有其人?
只是不巧太后挺了過來,而他又讓齊昀初去泰寧寺祈福,將她剛出生時“仙子下凡”的在民間宣揚了一番。
雖說這個名頭是當初為了給林暄妍升位,不讓她因家世而遭受拖累,才讓太后配合傳出的,但并不妨礙民間因此事與祈福相結合,日日相傳。
他偏要來一個,因上天贊許,才特賜仙子與他做女兒。
思及此,齊朝策在上朝前對安山道了一句:“齊遙快到盛天了吧。”
“世子已經到了京畿,不日將抵達盛天。”安山給齊朝策整理衣襟,低頭答道。
“夠了。”齊朝策意味不明的道了一句。
“是。”安山收回手,退到一旁站好。
齊遙是常王的嫡長子,雖說常王早早就給這個兒子請命立為世子,可常王的兒子多得是,他最寵愛的是如今才滿五歲的幼子。
一個不受寵的嫡長子,管他是進盛天挑選世子妃,還是當質子,對常王而言或許沒有那麼重要,頂多就是面子上掛不住。
可齊朝策好不容易才抓住常王一行人的把柄,怎可能這般輕易放過,不過是為了讓其放松警惕罷了。
不論齊昀初此次的遭遇是否真是常王所為,齊遙到了京畿也該夠了。
當然,敢在泰寧寺對國朝的大公主下手,自然不可能僅憑猜測就妄下定論,何況對常王的處置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一碼歸一碼。
等到下了朝,齊朝策將儲丞相留了下來。
儲丞相一進御書房便拱手行禮,然而讓他驚疑不定的是,一向對他倚重的天子,遲遲未曾讓他平身。
齊朝策將桌上擺著的木牌朝著儲丞相扔過去,“丞相應當對它很眼熟。”
裂成兩半的木牌在光潔的石磚上砸出清脆的聲響,儲丞相尚來不及從齊朝策平靜的語氣中分析出個結果來,就看到了木牌上的刻字——
正好拼湊成一個完整的“儲”字。
“儲”字四周的花紋更是讓他眼熟,儲丞相當即內心一緊,但仍是挺直脊背回道:“回皇上,這塊木牌像是儲家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