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美人說到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也被她送過,若不是我娘曾被人用過同樣的手段,兩年時間,怕是這輩子都不能生了。”
“呵——”孟美人仰頭閉眼,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可這次產后大出血,我這輩子仍舊是斷了做母親的可能。”
竹林中的風聲呼嘯,卷起了孟美人凄涼的聲音,如怨如慕 ,如泣如訴。
林暄妍定定的看了孟美人好半晌,這才強裝鎮定道:“那你為何說,是皇后所為?”
“你真的從未懷疑過皇后嗎?”孟美人看向林暄妍,“或者說,你真的覺得林晗冬會給陛下做巫蠱人偶嗎?”
“用巫蠱術謀害你,”孟美人輕笑一聲,“倒是極有可能。”
孟美人看著林暄妍身側緊握的雙拳,唇畔的笑容加深。
林暄妍深吸一日氣,找回自已的聲音:“……所以你的意思是,巫蠱案是皇后所為?”
“而宮中能如此陷害林晗冬的,除了掌管后宮的皇后,誰還有此等手段?”
“而我們,一個是林晗冬的擁護者,一個是林晗冬的妹妹,你說皇后會不會因此遷怒呢?”
“我想你應該還記得,皇后小產坐月子那段時間,我們前去侍疾,你也被針對了吧?”
“或者說——”孟美人眉眼盈盈,說出的話卻如數九寒冬,“咱們的皇后娘娘,自已生不出孩子了,就想讓別人也生不出來。”
林暄妍臉色一白,下意識的退后幾步,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來。
見到林暄妍這副神情,孟美人反倒神色輕松了,還有閑情信手撥了撥清澈的泉水。
水聲嘩啦,這才讓林暄妍鎮定下來,啞著聲音道:“你讓我想想。”
孟美人頷首同意,風經過,一枚竹葉落在她攤開的掌心上。
“林婕妤若是想好了,就讓人送一枚竹葉給我的宮女,”孟美人起身上前將手中的竹葉遞給林暄妍,“仍舊是申時,我會來這里見你。”
林暄妍攥緊手中的竹葉,目送孟美人的身影在竹林中漸行漸遠,最后徹底消失在目之所及處。
“主子。”之杏二人回到林暄妍身邊,輕喚道。
林暄妍丟開手中的竹葉,坐在泉邊的石頭上,掬起一捧水將手仔仔細細洗了個干凈。
“今日出來了這般久,我們也該回去了。”林暄妍展顏一笑,眉宇間絲毫不見陰霾。
做戲嘛,她還真沒怕過誰。
林暄妍帶著人原路返回,只是在快出竹林時,之晴驀然目光一凝,伸手攔住林暄妍,小聲提醒道:“有人。”
只見一身著宮女裝扮的女子消失在小路盡頭,雖說只看到了宮女的背影,但匆忙的腳步,不得不讓人生疑。
之杏看著宮女離去的方向,蹙眉沉吟道:“這個方向,是咱們的伽浮院,和淑妃、聞嬪住的院落。”
“淑妃娘娘自幼不在盛天長大,應該在泰寧寺沒有熟人,倒是聞嬪……”之晴接話道。
林暄妍望著小路盡頭,眼眸微瞇,“或者不是回去,而是出去。”
若是出去,那就不一定是去宮妃住的院落了。
“走吧,這個時辰了,也該去正殿祈福了。”林暄妍伸手搭在之杏的手臂上,幽幽道。
晨鐘暮鼓,檀香裊裊。
林暄妍閉目跪在佛前,嘴里誦念著佛經,隨著木魚一聲聲響起,一日的浮躁似乎盡皆消散,只剩下滿心的寧靜祥和。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似乎一眨眼就過去了一個時辰。
林暄妍被之杏攙扶著從蒲團上起身,眾人與皇后告別后,便一一退出正殿。
“林姐姐!”身后傳來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
林暄妍轉身看去,是聞嬪。
至于淑妃,向來獨行慣了,又是習武之人,步履極快,早就沒了她的身影。
“林姐姐,嬪妾能與您同行嗎?”聞嬪快步上前道。
林暄妍目露詫異,早晨可沒說要同行,怎這時要同行了。
林暄妍眸中的詫異未做掩飾,聞嬪看得分明,當即有些羞赧,“不瞞林姐姐,這泰寧寺實在空曠,又樹影憧憧,嬪妾實在、實在有些害怕。”
林暄妍掃了眼聞嬪身后跟著的宮女,“不是有人陪著嗎?”
聞嬪神情一頓,下意識就想說話,但隨即眼角又瞥到了地上的斑駁樹影,心又提了起來,哀求道:“人多些總是好的,林姐姐,就今晚這一次,明日起我就將宮人都帶上。”
“我們的院落同路,又有什麼陪不陪的呢?”林暄妍輕笑一聲,“聞嬪妹妹太過守禮了。”
說罷,林暄妍就轉身向前走去,聞嬪見狀,連忙帶上宮女跟上。
聞嬪從宮中帶來了兩個宮女,但此刻跟著她的,只有一個,會是她嗎?
但若是以帶出來的宮女來算,除了她與孟美人將宮女都帶在了身邊以外,其余人都留了宮女在院落中。
至于其他的特征,林暄妍苦思冥想,那名宮女身量普通,實在看不出有什麼不同于常人的地方;身上的宮裝更是宮中的制式,沒戴一件多余的首飾。
這也是讓林暄妍奇怪的地方,能夠讓主子帶來泰寧寺祈福的宮女,多半是主子的心腹,通常都會戴一二件主子賞賜的、不出格的首飾,以示地位。
“林姐姐,多謝你。”聞嬪的聲音打斷林暄妍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