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平兒她怎麼可以……”陶寶林喃喃自語，“我早該知道的，早該知道的……”

林暄妍不知道怎麼安慰，可礙于有肚子隔著，只好安撫著一下又一下的順著她的背。

過了許久，陶寶林勉強停住淚水，眼睛都已經哭腫了，“……今后該喚她章更衣了。”

林暄妍正欲開日，就聽一旁的之杏道：“她就算是更衣又如何，您是寶林，她見了您還是要向您行禮問安。”

聽到這話，陶寶林的臉色稍微好了些許，只是沒一會兒又黯淡了下去，自嘲笑道：“我入宮幾年，仍舊是個寶林，世事無常，誰又能預料呢？”

“你是正經官家小姐出身，平兒再如何都不會爬到你的頭上去。”林暄妍握著陶寶林的手，語氣肯定道。

官家小姐？陶寶林眼里閃過一抹光芒，她的父親只是個九品芝麻官，比白丁①略好些罷了。

第168章 有話要講的陶寶林

“官家小姐？”陶寶林眼中又蓄滿了淚水，“若在老家，我這個身份的確可以配得上一個如意郎君，我以前也是想的……”

陶寶林的話還未說完，林暄妍嚇得杏眸圓睜，連忙示意之柳二人去檢查門窗是否關好。

林暄妍欲打斷，只是看著陶寶林一臉的凄苦，終是沒能說出日。

于是便聽著陶寶林繼續抽泣著回憶道：“哪怕那人清貧一些，只要能與他舉案齊眉，我便心滿意足了。”

“可我如今在天底下最尊貴的地方，天底下最尊貴的男子是我的……不對，我頂多只算是個侍妾，就連‘夫君’二字我都不配說出日。”

“暄妍你不知道，我進宮的那次選秀，有不少人在儲秀宮就突發疾病而被草草送出宮，有些人或許是不想進宮，但我知道，更多的是被人下了藥。”

“所以我在初入宮起，就打算在半夢軒待一輩子，皇上來也好，不來也罷，我只想過好我自已的日子就夠了。”

“無寵的女子在宮中是很凄苦的，”陶寶林噙著淚凄慘一笑，“你沒來之前，我要過許久，才能湊齊銀錢吃上一頓葷腥，白木與她跟著我就更不用說了。”

“直到你來，你愿意與我交好，我的地位才跟著水漲船高了一點，每日的飯菜里也能見到肉了。”

說到這，陶寶林抬眸朝著林暄妍露出一個笑容，握緊林暄妍的手，“謝謝你，暄妍。”

“不是說好了，我們是好友嗎？”林暄妍的嗓音發澀，回以微笑道。

誰知這句話，竟讓陶寶林連忙扭過頭去，只是她不住抽動的肩膀，一點也沒藏住自已的情緒。

過了好一會兒，陶寶林才勉強平復情緒，看向林暄妍的神色有些閃躲，“我、是我對不起你。”

林暄妍有些懷疑是自已聽錯了，但抬眸看見之柳二人亦是一副有些訝異的模樣，才確定自已聽到的內容。

直到陶寶林又道：“今日早上，我見到平、章更衣了，我才發現，從她的背影看去，竟和你有幾分相似。”

“她定是模仿了你的模樣，才得到皇上的寵愛！”

說到這，陶寶林竟欲跪地，嚇得林暄妍連忙去拉人，之柳二人也趕緊上前，這才沒讓陶寶林跪下。

“旁人的所思所想、如何行事，你如何能控制？”林暄妍厲聲，“你并未有一分一毫對不起我，你若是跪，把我當成什麼了？”

陶寶林避開林暄妍的目光，囁喏道：“我畢竟曾是她的主子……”

林暄妍卻捧著陶寶林的頭，強行與她對視，一字一句道：“你的為人我清楚，你若再如此，便是瞧不起我！”

陶寶林看著林暄妍的眸光，這才眨了眨眼睛，嘴角抿出一個笑容來。

林暄妍見狀，也不由露出笑容來。

就連陰蒙蒙的天空這時也有一縷陽光刺破厚重的云層，透過窗紙，在兩人交疊的手上落下一抹溫暖。

林暄妍讓之杏去打水來，親手擰干帕子將陶寶林臉上的淚痕輕柔的擦掉，隨后又讓她敷了好一會兒滾燙的帕子，才讓她哭腫的眼睛勉強消下去些許。

這日的陶寶林不僅在天照榭用了午膳，還第一次在天照榭的廂房中睡了午覺。

林暄妍嗜睡，待她睡醒時，陶寶林已醒了半個時辰了。

“主子，陶寶林似是有話想同您說，自睡醒后，總是時不時地往您這兒張望。”之柳一邊給林暄妍擦臉，一邊低聲道。

林暄妍的眸中閃過一絲疑惑，但也并未多想，道：“讓陶寶林進來吧。”

“是。”之柳端著水盆往外走。

不多時，便跟在陶寶林的身后重新進來了。

只是陶寶林坐下后，卻遲遲未曾說話，但眼神卻總是往林暄妍身上飄，顯然是心里有別的想法。

看得之柳二人都有些緊張，悄悄地往前站了站，以免陶寶林突然暴起傷害到林暄妍。

良久，陶寶林才抬頭望了望之柳二人。

這樣的眼神，林暄妍再熟悉不過，無非是想話想說，想要她屏退宮人。

只是……倒不是懷疑陶寶林會對她如何，只是她腹中的孩兒，是她盼了二十年才得來的，她不想有一絲一毫的意外發生。

誰知陶寶林看了兩眼后，突然垂頭喪氣道：“你御人有術，不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