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測可能是你女扮男裝離開顧府,近日疫癥頻發,我擔心你有不測,恰巧也有公務需要來西郊,便順道過來瞧瞧,沒曾想真是你。”
姜寧聽著他的說辭,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涌,幾度犯嘔。
若不是今夜那場夢魘,此時面對如此虛情假意的蕭衍,換作以往的她一定會心軟,相信他的鬼話。
想到這里,姜寧忍不住攥緊了藏在衣袖下的雙手,任憑指甲膈著掌心發出疼痛,試圖以此來警示自己清醒,重活一世不要再為兒女情長所累。
“姜寧?”輕柔的呼喚響起,將姜寧從思緒中拉回。
“啥?”她下意識抬眸,正好對上了蕭衍突然放大的關切面容,猛然偏頭看向了別處,然后含糊不清地回應道:“怎麼了?侯爺有什麼吩咐嗎?”
蕭衍蹙眉,看著突然背對自己的身影,心里莫名有些煩躁,“疫癥肆虐,近來岳父岳母的身體可還安康?”
伴隨著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姜寧的心底突然咯噔了一下。
什麼情況?
他怎麼突然間問這個?
難不成又跟上一世一樣,想要借助她父母的資產來帶動賑災款的募捐?
第118章 厭惡不已
118
想到這里,姜寧心中驀得竄起一陣惱意。
嫁妝被侯府挪用是她前半生癡傻,但姜府積蓄卻是父母傾盡半生積累的財富,前世她愚笨,憑著一腔愛意給旁人做了嫁妝。
如今重活一世,她是斷不可能重蹈覆轍的。
這麼想著,姜寧決定主動出擊。
她鎮定心神,重新轉身對上了蕭衍審視的目光,滿是惱意地吐槽道:
“說起這個我就生氣,前些日子父親和好友一起從外地進了一批絲綢,本想資助我開設綢緞莊,誰曾想運輸絲綢的船只,在半道沒了蹤跡。
父親因此著急大病了一場,前兩日才剛剛緩過勁來。”
姜寧說到這里噤聲,側頭瞥了一眼蕭衍的神情,見其眉頭緊鎖,似在思索什麼,連忙又補充道:“也不知道是哪一個殺千刀的搶了我的綢子,否則我定要她怎麼吃的就怎麼吐出來。”
姜寧說的情真意切,蕭衍的思緒卻早已飛遠。
他想起半月前衛姝讓她幫忙修改入關碼頭的船只,心底的煩躁感再度襲來,索性轉移了話題,道:
“近日西郊疫癥頻發,許多巷子的百姓都身染此疾,你既沒了那神醫的蹤跡,不如就此隨我回侯府?
正巧母親近日身體也有所不適,總念叨詢問你何時回去。
至于那個神醫……”
蕭衍說到這里停頓一下,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又緩緩補充道:“明日你問問樓府的下人,畫個神醫的畫像交給我,我給下面的人,讓他們去找,免得你只身在外遭遇什麼不測。”
姜寧挑眉,聽著蕭衍話里的關心,只覺得分外刺耳,連帶著周身的骨骼也疼了起來。
她想起上一世自己跟隨師傅救治疫癥的情景。
那時候鼠疫爆發導致京城大半百姓病逝,城門外每日都有新鮮的尸體等待焚燒。
而她跟隨師傅整日游走在治愈疫癥的第一線,每天面臨的都是重癥感染者,久而久之就心態就發生了變化。
尤其是夜里獨自一人時,那種害怕的情緒時常將她侵蝕。
那時候蕭衍執行公務,時常與她碰面卻從未關心擔憂過她的處境。
但后來她與師傅疫成功后,他也是如現在這般對自己虛情假意。
想到這里,姜寧胃部再次翻涌。
幾聲干嘔落下,蕭衍的眼中驀然生出欣喜的神色。
他看著姜寧神情略帶緊張的詢問道:“你上一次葵水期是在何時?”
姜寧愣神,望著他眼中的欣喜之色,不過一瞬就恢復了冷靜。
他莫不是以為我懷孕了?
想到這里,姜寧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眼底深處掠過了一絲諷刺的笑意。
當真是可笑之極。
她剛剛竟然有一剎那要相信他如今眼中的欣喜是因為他想要她懷有身孕。
可轉念她就想到了前世自己與師傅出治愈鼠疫的特效藥后,蕭衍想要分一杯羹,匆匆趕來噓寒問暖的虛偽嘴臉。
何況,那一夜的落紅不過是她的鮮血。
他們之間——
從前是她一廂情愿。
如今只剩仇恨。
這麼想著,姜寧再對上他眼中的期許和興奮就覺得格外刺眼,忍不住想要將其捏碎。
“恐怕要讓侯爺失望了,我這個月的葵水在我離開侯府那日剛剛結束,方才之所以犯嘔,不過是想起了一些過往的事,胃里覺得惡心,這才驚擾了侯爺。”
語畢,姜寧掏出手帕擦拭嘴角,十分端莊地朝蕭衍露了一個微笑。
而后也不管蕭衍接不接話,故作遺忘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然后滿是遺憾的接話道:“另外勞煩婆母掛念是我的錯,不過即可回府恐得再議。”
“為何?”蕭衍追問,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陡然消失,連帶嗓音也冷了下來,好似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姜寧一個人的海市蜃樓。
彼時即便和蕭衍相識兩世,亦知曉他的為人,姜寧的心中也仍舊覺得有些許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