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懸著的心微微放下，想到師父，姜寧心中某個想法逐漸清晰。

　　她上前一步，仰頭看著男人，薄唇輕啟。

　　“殿下，軍中疫癥已經穩定，藥膳一事也有馬太醫負責，我想我留在軍營也沒有太大用處，不妨，讓我也加入義診吧。”

　　“不可！”幾乎是少女話音剛落，陸硯辭就厲聲拒絕。

　　察覺少女眉眼的意外，意識到自己方才反應過激，陸硯辭垂了下眸子，指骨微綣。

　　“抱歉，我方才失態了。”

　　低垂的眉眼攏著幾分復雜，陸硯辭避開少女的目光，將手負在身后。

　　“西郊流民頗多，且容易發生暴亂，加之鼠疫肆虐，人心不古，夫人不該去冒險。”

　　姜寧聽出了男人話里的擔憂，心尖微暖，但態度依舊堅決。

　　“殿下，正因為我熟悉疫癥熟悉治療方法，我才應該去西郊。這兩日我翻看殿下送來的醫書古籍，更加堅定我行醫救人的決心，請殿下成全！”

　　少女眸中閃爍著堅定，陸硯辭微微頓了頓，壓下心底的擔憂。

　　他知道自己勸不住她。

　　只能妥協。

　　“我會再安排幾位太醫，以及顧小將軍與你同行，萬望諸位，保重。”

　　陸硯辭低下頭，鄭重其事地朝著面前身板挺直的少女行了個大禮。

　　“我替父皇和百姓，謝過夫人大義。”

　　林濤也滿是敬佩地朝著她低下頭。

　　姜寧朝兩人回了個禮。

　　第一次體會到男人口中的知己之意。

　　想到西郊感染狀態，姜寧抿唇，心中思索著對策。

　　“殿下，敢問面衣制作進度如何了？”

　　林濤連忙從袖口里掏出新趕制出來的面衣遞過去。

　　“殿下，寧公子，請看。”

　　陸硯辭接過，看著手中被改進得貼臉小巧的面衣，主動嘗試了一番。

　　姜寧在一旁等著反饋。

　　“有些悶，不透氣，太過貼面容易讓人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陸硯辭一一指出不足之處，姜寧聽得認真，略微思索一番，想出了改進對策。

　　“那就把兩側的綁帶改成收縮的，棉布放在中間，外面和里面換成紗布，這樣便沒有那麼悶氣。”

　　陸硯辭贊同點頭，吩咐林濤將改進的舉措傳下去。

　　姜寧也跟著告辭。

　　阿蕪已經從灶房取來了今日的晚膳。

　　恰好顧時燁到訪。

　　“燁表兄？”

　　姜寧看著出現在營帳里的人微微意外，主動邀請他一道用膳。

　　在對方欲言又止的表情下，姜寧默默放下了筷子。

　　“燁表兄有話直說便是。”

　　顧時燁緊皺著眉，見少女主動發問，終是忍耐不住，將筷子重重放在桌上。

　　“你…殿下方才遣人來告訴我，你主動請纓去京城西郊義診？”

　　姜寧了然，沒有否認。

　　顧時燁見狀，直接站起身。

　　人人稱贊性子沉穩的顧小將軍此時暴跳如雷，來回踱步。

　　“你知不知道西郊有多危險？流民暴亂，鼠疫橫行，你一個小姑娘去那里你知道會面臨什麼嗎？宮中那麼多太醫，京城那麼多大夫，難道都死絕了非要你一個弱女子親自上陣是嗎？”

第105章 判若兩人

　　營帳內，顧時燁發了好大一通火。

　　阿蕪默默守在營帳外，心中其實也希望顧小將軍能勸住自家夫人。

　　而一旁的守衛也面面相覷，不敢言語。

　　顧小將軍素來都被稱作少年老成，沉穩有余，難得這般疾言厲色，還是當著自家人的面。

　　“你總說為人醫者該怎樣為人醫者該怎樣，為兄能理解，可你怎麼不想想，為人子者，又該怎樣？”

　　少年負著手在方寸營帳之內來回踱步，眉頭緊鎖，仿佛能夾死一只蟲子。

　　“不說旁的，只說姑姑和姑父，他們只有你一個女兒，本就因著你來了軍營擔驚受怕，再讓你一個女孩子去那種流民暴亂魚龍混雜的地方義診，指不定得擔心成什麼樣子了？

　　還有祖父，祖父年紀大了，又剛經歷了方叔父一事，大受打擊，你若是出點什麼事，讓他老人家怎麼承受？”

　　少年沉聲嘆氣，負于身后的手緊緊攥緊，一顆心七上八下。

　　“京中太醫不少，經驗見識在我之上的更是數不勝數，可是燁表兄，他們沒有我熟悉如何治療疫癥，不是嗎？”

　　姜寧微微抬頭，平靜堅定的眸子微掀，薄唇輕啟。

　　“我相信，爹娘和祖父還有兄長們都是深明大義的人，定然能明白我此舉的苦心用意。燁表兄，你知道的，我決定的事，不會輕易更改，你不必再勸我了。”

　　少女澄澈的眸光只余下堅定。

　　顧時燁一口氣梗在脖間，咽也咽不下去，提也提不上來。

　　“燁表兄，”少女上前一步，抬手輕輕拉住少年的袖口，明亮的眸子燦若星辰。

　　“錚表兄前幾日送來了改進過的面衣，這款面衣不同于普通只用做裝飾的面紗，可以有效阻止與百姓義診之時的飛沫傳播，加之殿下那里正在加急趕制面衣分發給百姓，用不了多久，百姓也佩戴面衣，更可以保護我們雙方的安全。”

　　姜寧將面衣取出來，親自戴上給顧時燁展示。

　　“燁表兄你看，這就是改進過的面衣，剪裁合適，更貼近面部，而且綁帶可以調節大小，能從各方面護住口鼻，阻攔鼠疫最重要的飛沫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