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時過境遷,大家早晚會忘記這麼一個人。
除了蘇阮阮。
她會永遠記得,她的生命中出現過李傻子這麼可愛又勇敢的小伙子,給了她帶去很多的歡聲笑語,也給了她最后的生機。
事后的第二天,村長連同村里幾人,將李傻子葬在李家父母的墳墓旁,讓這一家子可以在地下團聚。
蘇阮阮忙于蘇老太太的葬禮,直到現在才有空來拜祭。
墓碑銘文刻得端正清楚,蘇阮阮第一次知道李傻子的名字。
李清,清,代表著潔凈,純潔。
她想到一句詩:質本潔來還潔去。
李清,愿你在另外一個世界能夠和家人團聚,若有來生,幸福美滿。
“阮阮,我們該回去了。”
在李清墓前跪了許久,蘇阮阮都一動不動,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始終盯著李清的墓碑,不知在想著什麼。
路知行擔心更深露重,讓她的腿傷落下病根,攙扶她起來。
蘇阮阮倒也沒推辭,緩緩站了起來,只是跪得太久,膝蓋有些疼,加上左腳有傷,一時間竟有些站不穩。
路知行急忙摟著她的腰。
“站好,我背你。”
話音落下,人已經側身到了面前。
蘇阮阮看著他寬厚的背,慢慢趴了上去,身子被托了起來,安安穩穩的,一如這個人的胸懷,總能安安穩穩的給她依靠。
兩人默默往前走著,都沒有說話。
路知行感覺到蘇阮阮似乎把臉貼在他肩頸上,側著腦袋,不知道是睡覺還是怎麼的。
“阮阮,你睡著了?”
“沒有。”
蘇阮阮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帶著一絲絲睡覺時才有的惺忪感。
“那你想說話嗎?我們聊一聊?”
“不想。”
“這麼冷酷啊?我這是在做苦力活,你不給我加點油,打點氣?”
這純屬是在沒話找話。
蘇阮阮無聲地勾了勾嘴角,知道路知行只是想讓她心情好一些,可她實在是提不起興致和他說那些有的沒的。
但也知道自己一直這樣,他會擔心。
“路知行,我現在不太想說話,你讓我緩一緩,好嗎?”
“好,那你等想說話了我們再說。”
“嗯。”
“對了,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考試的通知不是下來了麼?你有什麼打算,準備今年考,還是等明年?”
說起這個,蘇阮阮不禁心頭一動,緩緩抬起頭來,望著路知行的側臉,想嗔怪他言而無信,說好不說話,結果又說事情。
但一轉念,到了嘴邊的話就變了樣。
“今年考,我們現在就去報名,問問村長需要什麼證明。”
“好。”
路知行欣然同意,隨后又問了蘇阮阮許多關于書本上的知識,蘇阮阮雖然說話欲不強,但還是又問又答。
很快。
兩人到了村長的辦公室。
辦公室起火之后,村長立刻讓人休整,加上考試通知下來了,很多備考事情要準備,這段時間村長基本都在辦公室待著。
見到路知行和蘇阮阮,村長立刻揚起笑臉。
“你們兩口子是來報名考試的吧?”
“是,村長,我想問問,需要什麼證明和條件?我可以報考嗎?”
“這個呢,主要看本人的政治表現,第二個呢,是擇優錄取,學歷達標,成績各方面……”
村長羅列著報名考試的條件,還挺多的。
蘇阮阮剛好都達標。
托舅舅一直支持她讀書的福,她是村里唯一一個高中畢業的人。
這也是為什麼村里有人說她是準備飛出東山村的金鳳凰。
這年頭,知識分子很可貴。
辦好報名流程,蘇阮阮和路知行離開了知青點。
離開前,村長神情有些復雜地說了一個事。
“蘇阮阮,你家那個姐姐也來報名了,不過她條件不達標,得先參加人學考試才可以,所以,你多點輔導她吧。”
村長心里也挺糾結的。
如果村里能出兩個大學生,他肯定覺得面上有光,與有榮焉。
但鑒于蘇春梅之前的種種作為,還有最近蘇家鬧出來的事,他又擔心再出什麼的亂子。
說這蘇春梅品性有問題吧,平時表現又似乎還可以。
說可以吧,但王二狗臨死前那個蘇,又讓人浮想聯翩。
若說王二狗當時是要說出同伙,那肯定不是喊蘇阮阮的名字,而且蘇阮阮自己就是受害人,不可能去做那種傷天害理的事。
那就只能是指的蘇家的誰誰誰。
而蘇家發生大火時,只有蘇春梅和老太太在家,這件事村里幾乎都知道了。
所以,一切都一切都讓人很難不去懷疑蘇春梅。
于是,村長干脆將這道難題交給蘇阮阮處理。
如果蘇阮阮愿意不計前嫌幫蘇春梅輔導功課,蘇春梅將來考上了,那皆大歡喜。
如果不幫著輔導功課,這事兒也就這樣了。
反正村長是看好蘇阮阮的,覺得她一定能考上。
……
蘇家門口。
老遠就看到坐在屋檐下的蘇春梅,她正拿著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
感覺到有人走近,她抬起頭來,見到是蘇阮阮和路知行,有些欣喜地站起來相迎。
“阮阮,你回來了。”
蘇阮阮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示意路知行繞過她,直接往里面走。
蘇春梅臉上的微笑僵住,卻很快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