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話語像一雙小手撥開季幼笙心中的憂慮。
她落水過后,定遠侯府眾人一無過多關心探望,二無補品食品問候,數次開口都圍繞鋪子而轉。
若是有心,怎會那般?
她抬起頭來,看向季秀玉。
“你走吧,回去告訴安姨娘,鋪子早就沒了,無需再打我的主意。”
“這些年我攢下來的錢已經盡數拿以補貼定遠侯府,無一分剩余,她既已當家,就該想方設法管好府中事宜。”
巴掌大稚嫩的小臉上透著堅定,話語也全然是不容拒絕之意。
然,顧寒安卻知道,她遠沒有表面這麼淡定。
因為她周身的重量,全都傾注在了他的身上。
顧寒安心疼地摟住季幼笙,把人往懷里帶,將那小腦袋瓜轉到自己的胸膛之上。
輕拍她的后背安撫,無聲勝有聲。
蕭氏一直靜默留意著這一切。
兩個孩子婚后,她因寒安有錯在先,多有退步。
但笙笙惹的禍罄竹難書,她對她的喜愛也漸漸淡下。
可無論怎麼說,母不嫌子丑。
更何況,現在的笙笙今非昔比,她不能用過去的印象去定義現今的笙笙。
該放下的過去,就都放下吧。
蕭氏壓著一腔怒火道:“來人,把季二小姐請出去。”
季秀玉看了一眼眾人的反應,瞬間像漏氣的皮球一樣,泄氣了。
季幼笙說不通。
顧寒安不理她。
蕭氏不待見她。
被請出去后,她哪還有什麼機會可以得償所愿?
再不濟,拿不下顧寒安,也該從季幼笙身上討來點好處吧?
季秀玉雙肩耷拉下來,嘴角輕輕下垂。
“笙笙,你就算不顧念我,不考慮家中,也該念及明德,他到了該啟蒙的年紀了。
”
“家中現今連吃飯的余錢都所剩無幾了,也出不起他的束脩費,你甘心讓他從小就晚人一步嗎?”
季幼笙眨眨眼睛,一時沒回過神來,昂頭看向顧寒安。
顧寒安低聲說:“那是你小弟弟。”
季幼笙眼眸流轉,想起心中的懷疑,輕輕轉身,正色看向季秀玉。
“待到下月,他才五歲吧?六歲啟蒙,也不算晚。”
季秀玉搖頭:“明德上個月就已滿五歲了。”
“不過他雖是足月生產的,但母親懷他的那段時間,爹爹出事,你又匆忙入了顧國公府。”
季秀玉故作遺憾地扶額長嘆一口氣:“母親因此憂慮過重,茶飯不思,導致他比同齡孩子還要矮半個頭。”
“他營養不足,本就沒有旁人精明,若是再晚上學堂一年,怕是跟不上了,朝中武將之后本就弱勢于文官,咱們家會被人針對的。”
季幼笙眼底拂過愧疚:“此事是我的不是,日后回府,我定好好彌補他。”
“至于束脩和學堂的事,我會好好考慮的,屆時會往府中傳信。”
季秀玉垂眸回話:“你有心就好。”
果真,但凡涉及弟弟,季幼笙態度就會軟化幾分。
她在路上求的簽果真有幾分靈,若是此行能有一半得償所愿……
那過段時間,就抽空去還個愿兒。
季幼笙在心中默默數著時間,見著季秀玉的面色上隱藏的小得意。
又狀似不經意地問:“那孩子是何時出生的?”
“明德是昭德十一年六月十八出生的,那日天氣正好。”
季秀玉快速回話后,又腦海乍現想起一些什麼,謹慎看了季幼笙一眼。
季幼笙眨了眨眼睛,時間上對不上!
季秀玉見季幼笙陷入沉思,憂心弄巧成拙,轉移話題。
“姐姐,那你什麼時候能回家一趟呀?說起來你也好久沒見明德了吧?”
她不能來顧國公府,那就想盡一切機會,讓季幼笙回府。
屆時再想要從季幼笙手上拿到點什麼東西,可就比今日簡單多了。
“下次一定。”季幼笙面色慵懶回應。
顧寒安和季幼笙靠得很近,自然第一時間留意到了她眼底稍縱即逝的光芒。
笙笙一定是意識到一點什麼了。
他唇角不自覺揚起笑意,抬頭時又恢復了一臉冷意。
“季二小姐還有事?沒別的事情就請先離開吧!”
第45章 你在懷疑些什麼?
顧寒安逐客道:“來人,帶季二小姐去換衣裳。換好后,把人請出去。”
“以后這府上的規矩,希望諸位謹記清楚了!”
蕭氏寒眸似刃,緊盯著她。
“你現在識趣點,還能好好的走出去。”
季秀玉垂頭行禮,快步離開,心中郁悶,面上難堪。
遲早有一天,她定會把今天的場子找回來。
無論是季幼笙,還是蕭氏,她都要讓她們后悔。
至于顧寒安……
他后期若是識相的話,她倒可以放他一馬。
畢竟他可比那個老不死的好太多了。
再說了,士農工商,做顧國公府的妻妾,可不比做富商家的好?
看顧寒安今日的情況,怕是也沒多久活頭了呢。
各種思緒泛濫,季秀玉絲毫不知,她被彩杏帶到了一處偏院中。
原本是想著換衣服的,可是卻不曾想,破布一塞,麻袋一套,拳打腳踢,重重一丟……
一刻鐘后,季秀玉才睜開眼。
她狼狽地看著眼前場景,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定遠侯府中。
“夫、夫人?”被她留在府中的侍女無雙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灰頭灰臉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