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已去上學，顧寒安也去上朝了。

府中靜悄悄的，季幼笙呆在房中，自顧自的縫制著荷包。

彩杏推門而入，遠遠道：“小姐，二小姐來看您了。”

季幼笙怔了一下，旋即轉身看她，喉嚨不自覺擠出兩字：“秀玉？”

彩杏點頭：“二小姐前幾年陰差陽錯，嫁到了安平縣中的富戶家中，聽說日子過得很是不錯。”

季幼笙低頭不語，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

秀玉雖是府中庶女，但早些年一直養在母親膝下。

心性善良單純，又向來柔弱懂事，什麼都不跟自己搶。

兩人感情一直以來都很不錯。

不過她怎麼會嫁到偏遠地區的富戶人家中了？那樣的人家中，怕是關系會格外復雜吧。

也不知她這幾年過的是什麼日子，現如今是否變了模樣。

彩杏見她呆愣，斂著眉問：“小姐可要見她一面？”

季幼笙沒動，聲音輕不可聞：“把人請進來吧。”

季秀玉穿著一身杏花淡粉色輕薄小衫，秀美面，楊柳腰，款款而來。

站定，行禮，聲音輕柔呼喚：“姐姐。”

季幼笙細細審視了一圈她的面容，才啞音道：“起來吧。”

前幾天是楊嬤嬤和明玄，如今秀玉又從婆家歸來，怕不是朝著她手中的鋪子而來吧？

季幼笙在彈指一揮間，腦袋蹦出了這個念頭，面色瞬間冷淡不少。

季秀玉起身時，也在暗自打量著季幼笙，見她不似從前般主動，慢吞吞上前。

“許久未見，姐姐與我生疏良多，我如今入府，倒還要在大門口外侯著，層層稟告才能入內呢。”

她鼻尖微紅，嗓音中透著幾分委屈和抱怨：“我們從前可是能自由出入彼此閨房的。

”

季幼笙擰眉，心中莫名抵觸，不動聲色道：“我們已經各自婚配，自然不像從前那般，能隨心所欲了。”

季秀玉點頭，很自然的在她的身側坐下。

“我多等等也沒關系的，只要能見到姐姐，我就很開心了。”

“不過我出嫁得匆忙，也沒來得及和姐姐細說，又怕姐姐與我生氣，就一直沒有傳信過來，姐姐不會怪我吧？”

兩人之間挨得很近，季幼笙不舒服的側了側身子，漠然答：“不會。”

同安姨娘等人相處時的古怪感覺再度席卷，季幼笙眉頭不自覺皺緊，問：“你何時回門的？”

“昨夜。”季秀玉軟軟回答，清秀的小臉上揚著人畜無害的笑容。

“今兒一大早，我本來想過來和長姐一起共用早膳的，可是剛出門就想起，做客應該帶禮物。”

她嬌滴滴開口時，也從荷包中掏出一對紅翡翠滴珠耳墜，在季幼笙面前揚了揚。

第38章  聽聞你馭夫有方、可愿教授我？

季幼笙這段時間一直有在送兩小只上下學，對于京都集市上的物價一目了然。

季秀玉送給她的東西就是小攤販上幾文錢的東西，走在街上十個女子有三個帶著這樣的東西。

她雖只有十六歲的靈魂和記憶，但也知道，憑借季秀玉的本事，不可能認不出這是假的。

季幼笙頭偏了一下，目光沖著季秀玉不冷不熱地掃了過去。

“多謝玉兒。”

她的神情平靜如水，給人冰寒之感，就連開口的聲音，也讓人覺得冷到刺骨。

季秀玉嬌滴滴地咬著嘴唇，兩只濕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姐姐，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啊？這些年我身邊都沒什麼朋友的，在京都中，也就你對我最好了。

”

話音至此，染上哽咽，淚水簌簌落下。

“我被人算計，下嫁到商戶人家，被主母施壓，在那些家境優渥的人底下討生活，我有時候都快堅持不下去了。”

季幼笙見她賣慘，眉頭緊皺，低下頭手指緊握，內心開始被愧疚席卷。

“我沒生氣。”四字雖然平淡，卻開始有了些許情緒起伏。

季秀玉見狀，抬手擦了一把淚，薄唇牢牢抿著，眼神怯怯的，像是有一肚子話要說，可最終沉默無語。

好半響過去，季幼笙仍舊無動于衷，她才堅定抬起紅透透的眼眶，我見猶憐。

“對不起，姐姐，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過來看你的，而且還說這麼多亂七八糟的話，讓你不開心了，我現在就走吧。”

話落，就站起身來，一副委委屈屈，可憐巴巴模樣，小聲啜泣著，邁出去的步伐很小很慢，似乎在等著季幼笙挽留。

兩人只相差一歲，十六歲之前幾乎形影不離。

季幼笙雖說感覺到季秀玉變了不少，但也心軟，不舍得她如此妄自菲薄，自我為難。

嘆息一聲，起身握住季秀玉的冰手。

“我沒不喜歡你，只是一恍惚過去數年，我覺得你好像、變了挺多。”

后面四個字落下時，帶著隱隱的試探。

“縱使我千變萬化，可你依舊是我心中最在乎的人啊，沒有例外。”

季秀玉生得明艷嬌媚，楚楚可人，聲音軟糯，聽得人連骨頭都酥了。

說話間，還試探性的用另一只手回握著季幼笙的小手。

“你真的不生我的氣了嗎？”

季幼笙啞然失笑，牽著她的手回到雕花椅上坐下。

“不生氣了。”

“既然趕不及吃早膳，就留下來一起用午膳吧，正巧我們也很久沒有一起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