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姨娘被他突如其來的話嚇得冷不丁出了半身冷汗,心虛道:“買賣官職本就不對,不然這事還是聽大小姐的吧,她掌家多年……”
季明玄心中煩躁,沒了耐心,丟下一句:“我明天就找她去!”
就揚長而去。
他的同窗好多人都憑著家中的關系和學堂的成績,在朝里領了一官半職。
唯有他,延遲畢業三年,且沒有官職。
那些人雖然表面上沒有說他什麼,但是暗地里都各種看不起他。
他這次一定要當上官,狠狠地挫一挫那些人的銳氣。
季明玄將手背在身后,回了屋。
安姨娘沒再顧慮那沒說完的半截話,給楊嬤嬤使了個眼色。
“少爺火急火燎的,一定沒吃飽,你帶點飯菜過去。”
楊嬤嬤見安姨娘沒有直接問責她,松了一口氣,趕忙上前夾菜。
季明玄正躲在房間中,看一副兔子畫。
見著楊嬤嬤到來,腦袋不自覺低了低。
“楊嬤嬤,今日季幼笙她、可還有和你說些什麼別的?”
這幾年,雖然他們姐弟關系極其惡劣。
但早些年,他們還是很相親相愛的,有過一段很溫馨的時光。
楊嬤嬤早就留意到了桌子上的畫像。
腦海里不自覺劃過季幼笙的態度時,謊話也信口拈來。
“少爺還是別問了吧,老奴、老奴不想騙您。”
話落,她又惆悵的長嘆息一聲。
“您就當大小姐還是如當年一樣疼愛您就好了。”
季明玄目光微閃,眼底劃過稍縱即逝的痛色,卻咬牙堅定道:“你說!”
“我要你一字不漏,將她和你說的話全都告訴我!”
楊嬤嬤心下一喜,面上卻顯露為難。
“您當真要聽?”
季明玄堅定點頭:“是!”
他要了解清楚情況,明日才好應對性的去尋季幼笙!
他們是親姐弟,她千不該萬不該對他如此絕情!
楊嬤嬤抿緊薄唇,沙啞的聲音從喉嚨中溢出。
“大小姐說、您的學業和娶妻生子、包括官職等事,都與她無干,鋪子是她待字閨中時的產業,她不會拿來幫扶您,相反還會找您要回這些年的鋪子……”
季明玄抬腳,將面前的矮桌一腳踢飛,上方的膳食隨之倒地。
“算她狠!”
“給了我的東西,還想要收回去?做夢!”
楊嬤嬤滿臉心疼,看著那幾塊好肉,哭喪著一張臉。
“少爺,您就算再不開心,也不能拿糧食撒氣啊,這是咱們府上最后的好肉了,安姨娘可都緊著您,給您吃呢,他們可都沒有這個福氣。”
季明玄也后知后覺意識到了這一點,尷尬地扯扯唇。
“我知道安姨娘待我極好,以后我不咕咕這樣了。”
“楊嬤嬤你把東西收拾收拾,就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季明玄人雖然不大,但氣性還不小。
楊嬤嬤頷首后,處理了一下現場,趕忙退下。
季明玄抬頭,看著窗戶外的一切,心中的煩悶到達了頂端。
安姨娘一個外人這麼多年都能一直對他掏心掏肺的好,可偏生他的親姐姐……
為他做點什麼事還要算計!
這樣,他倒不如從未有過這個姐姐!
季明玄胸腔中聚攏著無數的不滿。
手也不自覺伸向桌面上的那張珍藏多年的畫像。
“哧啦——”
撕了個粉碎。
楊嬤嬤在門外聽到動靜,唇角勾起得意的笑容。
明玄少爺鬧騰起人來,可不是會手下留情的。
季幼笙既然不給她好臉色,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楊嬤嬤志在必得的回到安姨娘的院中,可是剛進屋,一個杯子就迎面砸來。
身為傭人,她最不能做的事,就是躲。
楊嬤嬤閉著眼睛,感受著一碗熱茶迎面潑下,最后白瓷碗碎裂在腳下。
才緩緩睜開眼睛,來到安姨娘面前,跪下。
“夫人,老奴有罪。”
安姨娘淡然褪下手中的珠釵,隨口問:“季明玄那邊的事,解決好了?”
她往前走了一步,替安姨娘捏著膝蓋,堅定道:“是。”
“那你明日便跟著季明玄過去吧,若是沒法把最后一個鋪子收上來……”
“老奴一定幸不辱命!”楊嬤嬤未等她威脅話落,就直接快言快語接話。
安姨娘冷笑一聲,譏諷的眼神落在楊嬤嬤彎了的脊梁上。
“最好如此,否則你們一家五口的命,可就由不得你了!”
“退下吧!”
室內徹底陷入靜謐之中。
安姨娘獨自一人坐在梳妝鏡前,秀手撫摸過自己的五官。
“這個定遠侯府,終有一日會成為我的所有物!”
——
夜晚靜悄悄從指尖劃過。
季幼笙仍舊和顧成茹、顧成乾宿一起。
甚至能夠準時醒來,送兩人去學堂。
不過剛進了府門,就聽到侍女稟告:“夫人,明玄少爺和楊嬤嬤一起過來了。”
季幼笙寬大袖中的小手不自覺攥緊。
原本以為昨日打發了楊嬤嬤,就不會再有后續事宜。
可是誰知,她竟咕咕然叫來了幫兇?!
她能嘗試對不尊重她的下人疾言厲色,可是在對待弟弟上…咕咕…
她本就虧待了弟弟……
季幼笙低下頭,苦笑耷拉著唇角。
“彩杏,你等會攔著楊嬤嬤,把明玄引來我的院中吧,我單獨和他說。
”
安姨娘畢竟也照拂了他們長大,有些話若是沒有證據,還是不能直言,免得傷了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