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往后呀,可要多多費心籠絡他,若是不成,干脆和離,分些家產回家吧!您還有兩個弟弟未娶呢……”
楊嬤嬤光顧著上眼藥了,未曾來得及仔細留意季幼笙的神情。
季幼笙面色幾度變了又變,藏在寬大袖中的另一只手忍不住攥緊。
安姨娘現在當真是好算計吶!
想要她的鋪子,還想著讓她和離?
可在這大明法度嚴厲如箭的古代,她本就高攀顧寒安,提和離只會是被休妻!
被休了的女子不能久居娘家,會對未娶的弟弟們不吉。
如此,她可能便只有一個下場:二嫁。
至于嫁的什麼人,似乎就不是她能操控的了。
所以她們當真是存了這版心思嗎?
心中思緒如潮如麻,亂成一團。
季幼笙面色慘白,強顏歡笑:“嬤嬤過慮了。”
“我的鋪子中人都是我選的,性情耿直,雖然我忙,可即便我不去看,也會替我管得好好的。”
她緩了一口氣后,很快挺直腰桿,眼神直勾勾地望向楊嬤嬤:“至于夫君那兒,他本沒有責任和義務幫扶我們定遠侯府,往后府中事,我會多多上心的。”
硬是只字不提把鋪子轉送給安姨娘的事兒,也不開口讓人拿錢。
楊嬤嬤咽了一小口唾沫。
欲言又止。
季幼笙收回視線,目不斜視,將茶盞放到唇邊,小啜一口。
楊嬤嬤心中涌動著一股莫名的煩躁,看著日頭斜射到屋內。
冷不丁想起安姨娘交代的:要在顧寒安退朝之前解決,免得生變。
便將糾結很久的話說了出來:“小姐,現在可不比從前了。
從前你與李公子定親時,人家也隔三差五支持府中鋪子生意,而且這些年也明暗幫助過我們不少,你若是合離之后,定然也能……”
“啪”的一聲。
季幼笙手中的茶盞摔碎在地。
白瓷碎和熱茶不規則遍布落地。
有些許濕了季幼笙的襦裙,飆到季幼笙的小腿上,可是季幼笙卻如同毫無察覺般。
臉色驟然間如紙蒼白,形如周身血液全被抽離了身子。
無數的思緒在那一刻鋪天蓋地般涌入她的腦海,壓得她近乎窒息。
若是沒有她授意,李爭又怎會數年如一日幫扶定遠侯府。
可她是顧寒安的妻啊,她不能和第二個男子有過于親密的關系。
尤其是涉及金錢交易。
她失去記憶的那些年到底做了什麼!
季幼笙忽而垂下頭,雙手抱著腦袋。
腦海里不斷回旋著這段時間顧寒安和兩個孩子和她相處時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模樣。
四肢發軟,顫抖到無法控制。
她以前……一定很壞吧。
第22章 放肆!
楊嬤嬤被季幼笙的狀態嚇了一跳,驚呼:“小姐,你沒事吧?”
季幼笙緊閉雙眸,強行逼迫自己保持鎮定,好半響才強撐著搖了搖頭。
楊嬤嬤不敢逼迫得太急,又怕功虧一簣,試探地問:“小姐對我方才所言,有什麼想法嗎?”
“楊嬤嬤有什麼話不妨和本世子直言,何必叨擾我夫人安寧?”
一道威嚴的男音傳來,屋內光線瞬間暗下一個度。
楊嬤嬤不自覺往季幼笙身后躲了躲。
顧寒安慢悠悠的信步往前。
待到確定季幼笙無事后,鋒利的眼神就略過她,直直落在她身后的楊嬤嬤身上。
“本世子挺好說話的。”
這話落下,楊嬤嬤神色一喜,只當季幼笙最近長了本事。
能夠籠絡住顧寒安的心了。
卻沒料到,他話鋒一轉,言語陡然尖銳起來。
“不過楊嬤嬤也要理解,笙笙是外嫁女,自古就沒有出嫁之后,還要拿自己的嫁妝補貼娘家的道理,定遠侯府一再尋她要錢,這放在整個昭德,都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若是傳了出去,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對吧?”
話音剛落,楊嬤嬤就察覺到四周的傭人那些指指點點的眼神。
面上“唰”的一下,拂過一層惱怒。
顧寒安就這樣將侯府找小姐要錢的事說出來,不僅不把小姐放在心上,更是視侯府于無物!
楊嬤嬤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顧寒安卻毫不留情道:“來人,把楊嬤嬤請下去!”
幾個侍女上前想要拉開楊嬤嬤,楊嬤嬤卻擺起架子。
“放肆!我可是老爺的奶嬤嬤,是自幼看護小姐長大的恩人!”
侍女們瞬間不敢動作,立在一旁。
顧寒安垂眸凝了季幼笙一眼。
季父常年在外征兆,季母早逝,若說笙笙是由嬤嬤帶大的,倒是說得過去。
但他這些年經歷無數風雨,見的人多了,一看這嬤嬤便知,她對笙笙沒幾分真心。
從前是,現在亦然。
而且她每次出現,笙笙都不會拒絕她的請求,要錢給錢,要鋪子給鋪子。
甚至有幾次,兩人關系緊張到了極點。
笙笙也因為她的要求,主動放下身段,向他伸手。
顧寒安陷入思索中,一時不知當不當直接把事做絕。
季幼笙見顧寒安不說話了,借著寬大袖袍的遮掩。
在顧寒安側腰上輕畫了幾個圈,嬌聲求助:“夫君!”
顧寒安雙目驟然一深,溫柔徑直漫到眼角,低聲提醒:“你從前對她都是有求必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