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這話,時荊狀若無意地轉了下手里的手機。
他這動作很自然,但是時見渾身的神經都緊繃著,他幾乎是一瞬間就看見了對方手腕上的絲帶,瞳孔驟然一縮。
深藍色帶淺淺金粉的發帶,怎麼會在他的手里。
時見只感覺一股怒氣從心口涌起,只在一剎那就急劇膨脹到他的喉口,有血腥味一樣錐心刺骨。
“你手上的是什麼?!”他冷聲問,攥著手機的指骨發白。
時荊挑起絲帶,讓它纏繞在自己的小臂,聞言抬了抬手,語氣隨意,“這個嗎?這個是我在路上撿到的,大哥認得?”
時見盯著時荊的臉,似乎在判斷他這句話的真實性。
神情松懈了些許,緊繃的雙肩也微微放松,可是仍舊嗓子堵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在路上撿到的,是因為少女丟棄了這個東西麼?
因為太失望并且生氣,所以連自己送的東西也并不需要了,這似乎是再合理不過的事情。
可是卻又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時見雖然遲鈍,但是這時候卻并不笨,他站在門口,越過時荊的身形,看向他身后緊閉的門。
目光又重新落在他手臂的絲帶上,覺得那刺的眼睛有些疼。
“不邀請我進去坐坐嗎?”他最終啞著嗓子問。
為什麼之前時荊總是在他面前出現,為什麼關注他的信息,為什麼又暗暗接他的電話?還有聯誼會那天晚上,他忽然帶著禮物和自己坐同一個車。
從前也有聯誼會,可是時荊從來不會跟自己一起。
這樁樁件件,都是不應該發生在時荊身上的異常。
時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大哥不用去招待客人了?”
時見抿了抿唇,“這個就不勞煩你操心了。”
他沒看時荊,甚至也不敢再看他手腕上的絲帶,而是牢牢地盯著門。
“進去坐坐是可以,但是今天恐怕不太方便。”時荊站在門口并沒有挪開身形的打算,他略略垂下眼睫,鳳眸也沁著幾分冷意。
時見收回視線,轉而和他對視,兩人距離很近,對視間,分毫不讓,劍拔弩張。
默了默,時見唇瓣微微動,仿佛顫抖一般的弧度,盡可能鎮靜地問,“里面有誰?”
時荊聳肩,“我的心上人,膽子不大。”
撒謊!
今天他根本就沒帶別人來家里。
而他一直找不到的人,既然沒有從大門出去,那一定是是去了哪里。
這幾乎不用多猜的唯一可能。
時見喉結滾動,酸澀席卷,頓了頓問,“她是因為生氣了,所以不想出來嗎?”
如果按照簡單的心上人來說,時見問這句話,實在算得上是沒有厘頭,莫名其妙。
可是時荊掀起眸子跟他對視,這一瞬間兩人似乎心知肚明。
他并沒有否認,甚至很自然地接下了話,“確實不太想出來。”
“大哥就不用擔心這麼多了。”
時見手里一直拿著手機,他現在完全可以再打一個電話,可是卻不再有勇氣。
沉默中,他盯著時荊手腕上的發帶,不過半天,卻也什麼都沒說出口。
直到院門口出現了人打破這片寂靜。
“大少,二少,您二位怎麼都在這里,我可算找到你們了!”
兩人抬頭看過去,這是時父的助理。
他小跑進來,見兩人臉色都不太好,不由得疑惑,他咽了咽口水,覺得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不過還是硬著頭皮,“大少,先生讓您過去一趟。”
頓了頓,他又看向時荊,“二少,先生讓您打個電話過去。”
“什麼事?”時見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時平靜了些許。
“先生剛剛回來,給您帶了生日禮物,或許還有些話要對您說。”
時見沉默,“我知道了。”
他再在這里停留似乎也沒什麼用,他進不去這個房間,就算進去,他能做什麼。
他既無法面對,也不知道能開口說些什麼。
胸口像是壓著一塊巨石,最終抬起沉重的腳,轉身跟著助理離開。
時荊則是無視了剛剛助理的話,手里雖然拿著手機,但是卻并沒有打電話過去的打算。
不過似乎這件事也在意料之中,因為下一秒,時父就給他打了電話過來。
時荊抬腳要進去的步伐一頓,嘖了下舌,不耐煩地接通了電話。
那邊很快傳來時父的聲音,中年男人的聲線沉穩,“你最近,投資了一個快要破產的公司?”
時父其實是不怎麼管每年撥給兒子們的錢,他給得少,錢生錢是他們自己的本事,他也不會要。
只不過時荊生出來的錢,投得一點兒也不少,這樣大范圍的資金流動,這還是很難忽視。
“是啊,有問題麼?”時荊輕嗤,老頭子的消息一向靈敏。
“為什麼?”時父并不認為這是一筆合理的買賣。
時荊一向直白膽大,但現在不想跟他說這件事。
“我做事情自然有自己的考慮。你不用管太多。”
父子二人之間似乎沒有多的別的話可以講,那邊的時父也沒有逼問。很快電話里就傳來嘟嘟的聲音。
時父在北園,看著被掛斷的電話,還是有點被氣笑。
他轉而又想起今天生日的長子,臉上浮現幾抹擔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