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芙蕾不確定這人會不會特別生氣,其實她還沒見到過埃爾維斯特別生氣的樣子,見得最多的就是他譏嘲冷淡的模樣,頂著這麼一張好看的臉。
但是氣息緊繃,她還有點怕埃爾維斯會動手,于是立刻又小聲補充,“你也不能打我。”
埃爾維斯沒說話,下一秒,他轉身大步離開。
舒芙蕾看著他疾步走開,一下子就留個背影,小小聲哎了一聲。不過她現在也不可能追上去。
舒芙蕾收回視線,手指輕輕敲擊桌面,她掃了一眼工作臺,任務全部完成得干凈利索。
哼,她就知道埃爾維斯不會教她,剛剛他故意展示的那一下,不過是為了嘲諷自己而已。
舒芙蕾認真想過了,好像那個叫卡爾的管理者人也不錯,不過比起來,似乎這些犯人更怕埃爾維斯。
她如果想要借用別人的威風來震懾住其他人的話,埃爾維斯才是最適合的。
剛剛只不過小小試探了一下,他這樣容易就生氣了。
唔……或者說也不是生氣?難道是害羞了?
舒芙蕾理所應當的坐在工作臺前開始摸魚,她已經完成工作了。
手指捏著鼠標,無聊地研究剛剛埃爾維斯留下的痕跡,是什麼東西會自動計算。
系統被她這番操作看的目瞪口呆,它很詫異埃爾維斯竟然沒對宿主動手。
不過話說回來,它為什麼覺得剛剛的場景有幾分似曾相識?
……
大步走開的埃爾維斯,一路上遇到好幾個看守兵,對方下意識地打算向上級行禮,結果還沒開口,就先瞧見上級像是有什麼情緒隱忍不發的模樣。
于是趕緊只是在旁邊停下鞠躬,不敢開口打擾。
埃爾維斯似乎沒注意到他們,一路走上了統計場的二樓休息室。
男人踢開門時,手上的手套已經摘了下來,蒼白清瘦的指微曲,剛剛少女唇瓣的觸感似乎還留在上面,溫軟的親昵的。
他輕輕摩挲。
呼吸在靜謐中逐漸變得急促,墨色的長睫寸寸顫動,手指抵在鼻尖,閉上眼睛,寬大的掌心竟生出了細汗。
下一瞬,他又立刻收緊手指,若無其事地走到洗手臺低頭將十指清洗干凈,覆面的水流滑過五官,沾濕額前漆黑碎發。
極地監獄的水來自雪山冰川,觸碰到肌膚刺骨冰冷,埃爾維斯面不改色,拿起旁邊的毛巾將水漬擦拭干凈。
思緒似乎也因此清醒了許多。
不過是小把戲,故意來迷惑人的小把戲而已,自己怎麼可能因為這個就失了分寸。
好像從前在學院一樣,她不知道抱著什麼樣的心思,總歸是調劑品一樣的興致。
不,或許這次還有別的。
她已經在早上感覺到了這個監獄的危險性,她當然對付不了監獄里這些真正犯了重罪才落進這里的罪犯。
埃爾維斯撐著雙手,抬頭看向面前的鏡子,里面映照著一個和學院時期并不相同的他。
所以呢,還會有什麼新的手段?
殷紅的薄唇略勾,他很期待。
——
舒芙蕾在樓下呆得無聊,雖然自己的工作被埃爾維斯做完了,可是現在她也不能亂跑,統計場的暖氣十分暖和,而且此刻燈光明亮,舒芙蕾托著下巴,軟綿綿地趴在桌面。
電腦沒關,看一眼就頭痛的數據還在,舒芙蕾有點犯困了。
她又短暫回想起自己學生時代在做什麼來著,別人學習插花,她喝著焦糖瑪奇朵在旁邊欣賞,挑中哪個花最好看,指著回去讓花仆在室內花房也種上。
戴芙她們學習刺繡,自己第一次做的時候被針扎了手指,還出血了好痛,然后怎麼也不肯再上這個課,不過要交作業,自己本來打算去外面買的,結果艾德里那個蠢蛋,不知道怎麼把戴芙多余的刺繡拿來了,害得她被戴芙記恨,她才不需要呢,誰稀罕!
總之學院時代的日子枯燥又漫長,好多人圍著自己打轉同樣無趣。
不過哥哥說她必須得學點兒什麼,要不然,恐怕連學院里那些她看不上的下民還要差勁。
舒芙蕾所就讀的王城貴族學院,錢是收得鼓鼓囊囊,但是貴族的后代大多是劃水學習,所以培養出的人才數量都很少。
為了和同樣在王城的軍事學院相比,貴族學院吸收了一部分免費就讀的平民潛力者。
要不然的話,每次畢業季向上頭提供的人才名單數都岌岌可危,據說是校長要挨罵的。
舒芙蕾對于學院的記性不太好,不過倒是有一點印象深刻,他們那一屆吸收的平民學生,竟然直接成了貴族學院的能力第一人。
把其他的貴族佼佼者壓得死死的,讓那群家伙丟盡了臉面。
舒芙蕾對此倒沒多大感覺,她并沒有和其他人一道視這為貴族的恥辱,畢竟那會兒被壓得最死的,就是戴芙的哥哥。
想著想著舒芙蕾快要睡著了,桌面忽然清脆兩聲,舒芙蕾立刻像上課被最忌憚的老師抓住一樣坐直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