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早輕輕地拿開了面前的飲料，把平板放在了桌面上。

　　“這張畫是你畫的吧。”

　　那是陳丹容前幾天過年的時候，帶著家中的弟弟妹妹們玩，隨手拿起油畫棒的涂鴉。當天只是因為好玩就發在了朋友圈里面，沒想到竟然被學姐看見。她的臉頓時有些發熱。

　　“不用覺得不好意思，你畫得很好，很有童趣。顏色處理和筆法都很優秀，是個有潛力的女孩子。”

　　陳丹容更加害羞了幾分。

　　姜早接著說道：“楊老師是個優秀的畫家，但……并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好老師，個人能力和人品往往沒什麼關系，就像高考也沒辦法過濾人渣一樣。”

　　陳丹容的臉色凝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您是說……楊老師？”

　　姜早微笑：“她有個兒子，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最擅長的事情就是用當下熱點生拼硬湊地博眼球。咱們都是畫畫的，都知道美術是一個天賦比努力更重要的行業，他不是吃這碗飯的，就算是畫一輩子，也畫不出什麼名堂。”

　　姜早很少這樣刻薄地評論他人，至少周黎川從未見過，眼前的這個陳丹容更是沒見過，一時之間竟然沒反應過來。

　　“學……學姐……”

　　姜早回過神，尷尬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嚇到你了，我和楊老師有些私人恩怨。當然，你還是學生，聽老師的總是沒錯的，我只是一個可以讓你掙零花錢的學姐而已。”

　　陳丹容松了口氣：“上次在海洋館見過之后，我聽您的話重新畫了兩幅作品，一個是聽從楊老師的建議畫的抽象風，一個是我自己喜歡的內容是創新題材的風景畫……我……我還是喜歡畫自己喜歡的東西，可是過年的時候家里都在說……”

　　“當學生最重要的就是完成學業，你想做的事情等到畢業后再去做，上學時候不能得罪老師，是吧。”

　　姜早借著她的話往下說，好像是說過千萬遍，已經成為了扎根在血肉里的荊棘一般。

　　陳丹容默默點頭，這些話她已經聽得耳朵起繭，神游天外之間完全沒察覺姜早的不自然。

　　姜早把平板電腦放回自己的背包里面說道：“沒關系，我也是這麼想的。這是你自己的人生，還需要你自己決定。我開了畫廊，嚴格意義上來說是個商人，基于利益來跟你談合作，談不成還能交個朋友。”

　　突然，陳丹容站起身：“學姐！不是的！我不是要拒絕你！”

　　姜早看向她，示意她繼續。

　　陳丹容說道：“學校里并不只有楊老師一個老師，更不是只有一個教學工作室，既然學姐稱贊我的作品，至少證明了我沒有走錯路，我想要努力一下，去其他的教學工作室，人生是我自己的，憑什麼要去為他人做嫁衣？”

　　姜早意料之外地挑了下眉，擺擺手讓她坐下。

　　陳丹容平復心情坐了下去，尷尬地揉了一把自己的鼻子。

　　“我男朋友……哦，就是之前在海洋館背著貓的那個男生，他跟我說，我們能為自己做選擇的機會并不多，如果不能夠做到讓所有人都滿意，至少要讓自己滿意。所以學姐，我愿意和您合作，為您的畫廊提供作品。”

　　姜早拿出了一份合同遞過去：“我不需要你提供什麼作品，只是希望能夠取得你畢業之前所有作品的獨家銷售授權。畢業之后每兩年一簽，署名還是你的，不會有人跟你搶。

”

　　陳丹容接過合同，打開看了兩眼：“抱歉學姐，我不太看得懂這些，不過我相信您，您這種大人物也不會專門來坑騙我這個窮學生。”

　　姜早微笑著開玩笑：“那可不行，防人之心不可無，就算是我也一樣。你今天把合同帶回去，下周一拿著合同到向日葵藝術園區的希望畫廊去，那邊三樓有一個不太大的畫室，你可以隨便用，不用特地跟我打招呼。”

　　陳丹容滿臉開心地說：“謝謝學姐！我一定會好好畫畫，專心搞藝術。”

　　……

　　和陳丹容聊過之后，姜早坐車來到了孟喬鳶的家里。

　　今年和往年不一樣，孟喬鳶沒有在春節之后立刻選擇加班，下班后就有了大把的時間和朋友們小聚。

　　姜早在之前就打過招呼要過去，推開房門時候意料之內的看見圍著圍裙，忙碌在廚房里面的孟喬鳶。

　　“來啦，我給你做了水煮魚，洗洗手吃飯啦。”

　　姜早放下手里拎著的水果，聽話地走入了衛生間洗手。

　　出來的時候用著紙巾擦手，還不忘了巡視這個她許久沒有來過的房子。

　　“沈牧識不經常來你這里嗎？衛生間里面都沒有他的生活用品。”

　　孟喬鳶一邊收拾廚房一邊說道：“常來，但是不過夜。我家有他的拖鞋和簡單的換洗衣物，其他的就沒有了。”

　　姜早站在廚房的門口，看著孟喬鳶忙里忙外。

　　“不用做那麼多好吃的，我吃不了多少。”

　　孟喬鳶拉開空氣炸鍋說道：“周佳延說你們上次在老宅吃了小龍蝦，我今天也做了一些，不知道味道怎麼樣，你來嘗嘗。”

　　小龍蝦和水煮魚被端上了餐桌，姜早看著兩份紅彤彤的菜肴，口水都要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