贠夫人瞪他,“我打聽了,也親自去看了,就在北街胡同,叫什麼玉玲瓏閣,連門匾上的字都是郎琢題的!”
徐照庭捋著胡須聽著,突然笑了,道:“沒想到咱們北笙還有這本事,能讓人送她一座樓,導元那小子還算有良心,大方!”
贠夫人不禁翻了個白眼,“公爺說到哪里去了?這麼大的事北笙竟然一點都沒透露!”
徐照庭呵呵一笑,“她是個大姑娘了,有自己的心思秘密很正常。南音在夫人身邊長大的,她的事夫人未必全部知道。”
贠夫人說不過徐照庭,索性不說了。
反正兩個女兒沒有一個省心的,也沒有一個貼心的,各有各的心思,各懷鬼胎!
北笙睡了近一個時辰,起來稍稍梳洗一陣就去了梅香居。
徐照庭存了滿腹的話,但看她連日趕路憔悴疲憊的模樣,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直到用完午膳收了桌,徐照庭才道:“北笙進宮參加太子妃遴選,此事雖說是成了板上釘釘的事,但若北笙有其他想法,為父也可進宮面呈陛下,推了這事。”
不光北笙一愣,就連贠夫人和南音都是一怔。
北笙抬眸看著徐照庭,一時摸不準父親到底是什麼意思。
父親不是不知道她不想入宮,若是可以面呈陛下推了此事,那為何不早一些去進宮見陛下呢?
然這樣的抱怨她也只在心頭想想,終究沒有說出口。
南音低垂著眼眸一笑,輕飄飄地道:“父親就不要說這種話來亂北笙的心了,明知道是做不到的事,何必呢!”
贠夫人拉了一下南音,示意她不要亂說話,南音則繼續我行我素:“女兒又沒說錯什麼,母親拉我做甚?”
徐照庭微微嘆息,并未責怪南音。
他心里何嘗不知此事有多難辦,他沒有兒子承襲爵位,只此二女,若有一人成為皇后,那徐家的榮耀便能延續。
是以,當郎琢拒絕南音,提議讓北笙進宮時,徐照庭嘴上雖為北笙爭取了一番,但心里的卻在替家族考慮。
看著一臉憊色的女兒,只是若不問那番話,好像心里對北笙的愧疚又無處宣泄。
北笙想了想,問:“父親想從女兒口中聽到什麼呢?若我說我不想進宮,父親真的會面辭陛下嗎?”
徐照庭沉默著,沒有說話,兩個女兒都沒有說錯,他做不到。
北笙看著父親沉默不語的模樣,鼻子一酸。
她早在收到父親第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催回信,她就知道父親的心思了。
她也不怨父親,大家族就是這樣的,家族利益比個人的利益大,或者說比個人的生命還要大。
贠夫人見北笙臉色不對,急忙打圓場:“你進宮的事,是郎大人提議的,但若陛下同意的話,郎大人不會說什麼。”
“哼!”南音聽著捂嘴一樂,“我父親連郎大人都搞不定,還能搞得定陛下?太子撿了一條命回京,是陛下心尖尖上的肉,陛下巴不得太子和咱家聯姻,讓父親的徐家軍為太子所用。”
贠夫人瞪向南音,再一次提醒她少說風涼話。
北笙聽著腦袋一陣悶痛,已經決定好的事,沒必要再起爭執,讓父母為難。
便低眉斂目的道,“我已經見過郎大人了,他讓我在家等,等他安排好了,我便進宮。此事爹爹也不必再放在心上。”
北笙說話時無比的溫和平靜,徐照庭和贠夫人的心卻是一緊。
他們摸不透北笙的心思,正因為摸不透,所以才緊張。
他們想讓北笙將心中真實的意愿說在明處,可轉眼一想,說在明處了又能如何?
做父母的竟然一點忙都幫不上。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北笙沒有強烈的反對,各自就將心事埋在心底,此事就認下了。
徐照庭溫聲說:“既然你心意已定,那這幾日就不要再出門了,安心在家等著就是。”
他目光轉向南音,“你也一樣,從前和樂平王來往過密,如今北笙要進宮參加太子妃遴選,為父不管你們之前有何矛盾,但為了家族聲譽和安危,都消停些!”
北笙面無表情的聽著。
南音淡淡一笑,“父親教誨女兒哪敢不從。”
贠夫人聽著,眉頭不由擰了起來。
正如她所說的那樣,兩個女兒表面上看風平浪靜,暗地里沒有一個省心的。
眉眼一轉,就是旁人察覺不到的心思。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有些后悔,當初北笙提出要回汝寧時,她就應該大力支持。
但到了白日里,各種事情一牽絆,又覺得幸虧沒讓她回汝寧,徐氏一族需要一個有能力的人延續榮耀。
無疑,無論是性情還是能力,北笙比南音都更合適。
想到此,贠夫人松了一口氣。
總算,北笙沒有極力抗拒,安然回京,應下了參加太子妃遴選。
房中氣氛沉悶抑郁,北笙起身徑直對他們道:“若父親母親沒有其他事,女兒就先告退了。”
徐照庭心中雜亂無章,悶悶的點了點頭,“好,去休息吧。”
北笙沒有遲疑,行一禮后,就從梅香居的正屋退了出來。
北笙一走,南音也沒有多留,敷衍地說了兩句客氣話,也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