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此事還好,一提此事北笙心頭如錐刺般疼。
她對趙疏的這場陰謀郎琢如何能懂,她以愛作縛,捆綁的何止是趙疏,連她自己的心也都裹挾了。
半真半假間,自己又何嘗不在淪陷!
郎琢的話戳到了她的痛處!
她弩瞪著郎琢,咬牙切齒道:“大人如何能同趙疏比?學生心悅他、喜歡他、愛護他,而大人是我的先生,是我的老師,學生自認為做到了一個學生對師者該有的敬重!大人還有何不滿的!”
郎琢心頭浮起的戾氣在肆意泛濫,他問:“心悅他?喜歡他?愛護他?真的嗎?你真的喜歡趙疏嗎?你知不知道,你的眼中沒有他!為何要騙人呢?”
北笙自認無需對郎琢解釋這些,她側過臉去不愿看他,鼓起的青筋在修長白皙的脖頸上狂跳。
他一手扣住她的下巴,努力擰過她的臉來,“看著我說實話!”
“大人要我說什麼?”
那一雙晶瑩明澈的眼眸此刻滿是怒氣,臉也在瞬間變得通紅,唯獨身上散發的藥香還裹挾著少女的香甜。
郎琢眼神逐漸變得熾熱,竟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埋頭親了下去。
宛如敵兵突襲,每一次的觸碰都是一種張脈僨興的震顫。
北笙的腦海是驚濤駭浪、狂風怒號。
郎琢像一頭餓久了的狼,要將她啃食殆盡,低聲呢喃:“是你的毒藥害我,拓跋釗的毒藥沒這麼厲害,這一路是我強忍著過來的。”
北笙的思緒來jiujiu不及回歸,jiujiu郎琢仿佛要將她徹底吞噬。
他的手指一點一點地輕輕掰開她緊握、近乎僵硬的拳頭,修長的五指靈活地鉆進北笙的掌縫里,與她緊緊交握。
在唇脂的甜膩中嘗到了一絲眼淚的咸澀,流淚的不是北笙,是郎琢。
他微微抬眸,在她耳邊柔聲道:“北笙,我愛慕你……”
再一次懇求,“北笙,不要怕我,我看你怕我,我就恨我自己。”
北笙呆呆的立著,依舊沒從剛才的狂風怒號中反應過來。
她躲閃著,不愿面對郎琢向她投來的情意,而她的躲閃、她對他的畏懼徹底激怒了他。
可現在她又該如何回應他的熾熱?她心頭的仇怨未報,又如何情意綿綿的去愛一個人?
她只能硬起心腸,當郎琢是毒藥的緣故才對她不軌。
她輕聲問:“大人親口說過的話忘了嗎jiujiu?”
郎琢直起身,幽深的眸子注視她,似乎忘記了他對北笙的允諾。
北笙明亮的眼中帶著絲絲淚意,繼續說:“大人說等到天下清明之時,就放我離開,不管是去高山之巔看日出,還是去大海之濱看日落,都好。這是大人親口說的,你忘了嗎?”
她可是字字句句都記得清楚,一字一句刻在她的心頭,只盼著天下清明的那天早些到來,郎琢站在京城的城門樓上,親自給他送行。
那現在算什麼?
郎琢竟然如此不守信用之徒麼?
北笙眼中透著無言的質問,也難以置信堂堂郎大人會對自己有這般的情愫。
她只是一個鄉野長大的姑娘,只想在處處陷阱的京城活一條命而已,自己千算萬算,皆沒有算準郎琢會成為那個意外。
現在她該怎麼辦?
心頭亂成一團,根本沒有任何的思緒來處理當下的困境。
第73章 你已落進我的心懷
“北笙,我……”郎琢的喉頭滾動兩下,終究沒有說出來。
難道他能對她說那是他為了勸她留下來而行的緩兵之計嗎?
北笙脊背挺得筆直,眼眶紅紅,唇脂已花,她緩緩放下了帷帽,來遮擋凌亂的妝容。
沉默一瞬后道:“今日之事,學生只當大人心火燥熱所為,不會放在心上。”
“大人若一時不能娶親,學生亦可開一劑極寒的涼藥以降大人心火。”
北笙的話字字句句都在拿刀扎郎琢,旁的話他可以忍痛不在意,但她一口一個學生,徹底擊破了郎琢的心房。
“你我同輩!”郎琢抓住北笙肩頭,毫無發現肩頭手腕的傷又崩裂,血水順著袍袖蜿蜒而下,滴答掉在地上。
他頭一次惱恨去國公府當了夫子,心底深埋的戾氣浮上慈悲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我只虛長你三歲,你乃師父外甥,你當同南音一樣喚我一聲兄長!”
北笙從不是一個被別人牽著鼻子走的人,她厲聲駁斥:“可我不是徐南音!我的父母、舅舅對我也沒有教養之恩,學生在大人座下讀書受教,自當認大人為師,這與年齡無關!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師生大倫,還請郎大人自重!”
“師生大倫?我自重?”郎琢徒自一笑,放開了北笙,長眉微微一顫,道:“你無視君臣之禮坑害樂平王,我當你是膽大包天之徒,竟然還會顧忌師生之倫?”
“琢性情不羈,半生所行全憑心性,你既已落進我的心懷,斷沒有放手之理。”
郎琢眸色冷酷,兩三句話兒如同鐵鏈枷鎖,箍得北笙喘不過氣來。
她眼中忽然噙滿淚水,身體為之一顫。
只當郎琢是圣賢大儒,天子輔臣,太子之師,誰人能想到聞名遐邇的郎大人會有瘋狂、偏執和恐怖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