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卻來不及了。
郎琢從車里出來,他站在車轅上仿若仙人臨世,豐神飄灑,只是目光深沉,淡淡地道:“你還快些將她扔掉。”
斡風看向北笙,問:“二姑娘就不留此人審問審問?她跟蹤二姑娘實在可疑!”
北笙只凝望者郎琢,置若罔聞。
鹿竹連連擺手,“不,不用了,我們不需要審問。”
紅珠是大姑娘的人,現在是死是活都不清楚,若是留在手上不是惹禍麼。
“那好吧,小人將她帶走扔了!”
看來徐二姑娘不會賞他藥泥棗了。
斡風顛顛的小跑幾步,扛起紅珠又塞進馬車里,收起踩凳,跳坐到車轅上,“大人在此稍等,小人料理了她再來接大人。”
郎琢恍若未聞,但一句“料理”讓北笙和鹿竹渾身汗津津的,站在后面的晏清也不由蹙眉。
北笙轉頭給晏清一個眼神,晏清微微點了下頭,隨后追著斡風而去。
安國公府的奴婢都是清白人家出來的姑娘,更何況紅珠還是家生子,她的老娘在梅香居干活,哪能說料理就料理了。
郎琢漫步走近,高出北笙兩個頭的距離,她微微行禮后抬頭凝視他,輕聲問:“顏陌的信,大人可收到了?”
郎琢點了點頭,“本官想聽聽你的意見。”
北笙頭皮都麻了,就為這點事,郎琢竟然追了她一路,實實不必如此,若有什麼提議直接差斡風或者青陽跑一趟,她和顏陌一定什麼都聽他的。
郎琢雙手負后,一手微微蜷起。
太子回京,他有一大堆的事要忙,也沒想過為這點事就來找北笙商議一番。
然而,斡風將他拉到了她的面前,總要鄭重的聊上兩句,以示結盟的誠意。
總不能同她說,是斡風拉他來的,他同她無話可說吧。
北笙訕訕地答:“學生以為,不如就順了樂平王的意,讓顏陌將手上的貨都賣給他。”
郎琢道:“本官亦是此意。”
“學生知道了,學生這就去找顏陌告知他。”北笙說著垂眸微微又是一禮,“學生告辭。”
她轉身朝馬車走去,鹿竹則局促不已,小聲說:“姑娘,奴婢不會駕車。”
郎琢唇角莫名一笑,“剛才在福來客棧門前,二姑娘能和小侯爺相談甚歡,為何在本官這里就避如蛇蝎?”
北笙心中腹誹,為何避如蛇蝎,你自己心頭沒點數嗎?
第72章 大人親口說過的話忘了嗎
郎琢說:“再等等吧,等晏清回來。”
他的聲音很輕,如清風拂過沒有絲毫壓力。
北笙心頭卻是驚濤駭浪。
他又朝鹿竹道:“你家姑娘等得急,你去巷口看看晏清回來了沒有。”
斡風才走,哪能那麼快就回來。
北笙握住鹿竹不讓她離開,勉強笑笑:“索性無事,就在此等吧,他們忙完自然就回來了。”
氣氛實在是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
郎琢靠近一步,無比平靜地說:“二姑娘不擔心那個婢女的性命嗎?兩個男子做事毛手毛腳的沒個分寸,讓鹿竹去瞧瞧吧,總歸是沒有壞處。”
北笙膽裂魂飛!一霎時五內茫然,竟不知鹿竹何時從她手中掙脫,繞過郎琢溜出了巷口。
鹿竹相信郎大人是單獨有話要說才支開了她,她從不懷疑堂堂郎大人會對二姑娘不利。
兩面高高的圍墻圍成的僻靜巷道,圍墻的另一面是別人家的院落。
若是此時她大叫一聲,會不會有人翻越圍墻來救她?
雀鳥立在高墻上聒噪不停,北笙仿佛什麼都沒聽到,唯獨自己的心臟如同戰鼓捶擂。
她佯裝平靜,但微微顫動的長睫出賣了她,只能暗暗長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冷靜。
“大人是還有事要交代嗎?”
郎琢一副超凡入圣的漠然,低垂著眼眸問她:“你為什麼怕我?”
你會殺人,這算不算害怕你的理由?
但北笙不敢這麼回他,微微一抿唇后說:“大人是學生之師,學生只有敬重之心,沒有懼怕。”
“你撒謊!你現在明明就在發抖。”他一抬手,修長的手指就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腕。
那是郎琢受過傷的右手,他不顧自己的傷口有崩裂之險,也要北笙的眼眸注視他。
北笙心中咯噔一下,如有琴弦斷裂,山石崩落。
“放開!”
為何每次都要這樣!為何每次他都像是要生吞了她,若要她死那就來個痛快,若要說事,那便心平氣和的jiujiu坦白,何苦非要逼得她心驚膽裂?
他無視北笙的害怕,只淡淡地帶著祈求道:“不要怕我,我是個好人。”
她信他是個好人,人人都說他是個好人,學識高、才貌好,可他們贊他的時候可知郎琢手指間能飛出殺人的刀麼?
郎琢可曾掐著他們的手腕,用猙獰的面目同他們說過話?
可曾見過郎琢一腳就能踢飛一個近百斤的人?
她只是一個女子,她沒有那麼強大的心臟,她的心頭也住著惡人,但她只用溫柔的手段害人,讓那些對她做過惡的人溺斃在她營造的幸福和溫柔里。
她害怕血腥、害怕尸體、害怕令人窒息的氣氛。
郎琢不覺自己的行為有多過分,一臉慈悲的朝北笙微笑,“你能同趙疏談笑自若,能送他親手做的藥泥棗和親手繡的香囊,為何對我避之如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