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沒有遺憾嗎?您還有別的孩子嗎?”
如熙看著她。
肖音搖搖頭,“沒有。”
“所以,您這一生只有我這一個孩子。您沒有陪著自己唯一的女兒長大,沒有教她說話,沒有扶她走路,沒有給她做過一頓飯。”
如熙看著她,眸色微涼,“第一件胸衣是誰為我準備的,第一次生理期是不是會害怕,衛生巾說誰幫我買的,我有沒有生理痛?我爸爸有沒有再娶,我在繼母的身邊受沒受委屈?我有沒有上大學?結婚了嗎?嫁給了一個怎樣的男人?婚禮的那天,是誰送我出嫁?我的嫁妝夠不夠豐厚?婆家對我夠不夠好?我……在沒有媽媽的這些年過的快不快樂?”
眼淚從如熙的眼中緩緩滾落,但是,她沒有像之前那樣無法控制情緒。
“還是,您從未想過?”她看著肖音,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不恨您,不代表我心里沒有埋怨!”
“我知道……我知道……孩子是媽媽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可是,媽媽是愛你的。你要相信我……”肖音捂著胸口顫聲說道,心痛不已。
“我知道你爸爸娶了陸清華, 從前我跟她很好,我聽說她待你猶如親生,甚至比自己的女兒還要好。 那些年我身在國外,只能偶爾打聽一下你的消息……”
她淚流滿面,心里都是歉疚,“后來很多年,我沒了你的消息,等到我終于再知道你近況的時候,便聽說你嫁給了郁家七公子 ,而且,他很寵愛你……”
“那您為什麼不來看看我?”林如熙看著他。
現在,她也是母親, 離開孩子剛幾天,她已經日思夜想。
所以,她不理解,為什麼肖音不回去找她?
肖音知道如熙是在怪她,她哽咽說道,“如熙啊,從前我是回不去……現在,你生活幸福,我這個樣子……又如何回去見你?還有什麼意義呢?”
“所以,您覺得女兒小的時候有勝似親母的陸清華照顧,不需要媽媽;女兒如今長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更不需要媽媽了,是嗎?”
心里的委屈此刻都化作冷言冷語說了出來,其實,如熙并不想這樣。
剛才肖音還沒醒的時候,她還在想,往事已矣,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不必再提。
現在,至少找到了媽媽,親眼看見她了,就該知足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卻沒控制住,心里的怒意怎麼也壓不住了。
肖音看著言語透著責備的如熙,她忽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如熙卻微微一笑,笑意不達眼底,“這世上哪有愛繼女更勝自己的女兒的繼母?”
“她對你不好嗎?”肖音眉眼糾結著看著如熙,沉聲問道。
“是的。她對我不好, 從小到大, 她只給我穿黑色,所有漂亮的衣服都給她自己的女兒。她把我放在溫室里養著,不讓我交朋友,不帶我出席任何場合。她想幫我養成一個傻子,再嫁給陳家的那個瘋子。她給我爸爸下藥,想毒死我爸,最后繼承林家所有的財產……而我,叫了她二十年的媽媽,竟不知自己并非是她親生……”
“如熙……你說的這些可都是真的?”肖音捂著胸口問道,臉色慘白。
林如熙從床頭柜上拿過救心丸倒出來,抓起她的手放在她的手心里。
肖音放進嘴里,只是頃刻間,她的眼睛里布滿血絲,拉著林如熙的手,“你說的是真的?”
林如熙看著她,“句句是真!”
“啊!啊!……”
肖音連續喊了兩聲, 最后,雙拳狠狠的捶著床,失聲痛哭!
阿真立即開門重新來,“阿音,這是怎麼了? ”
林如熙退出了房間,坐在客廳里,她深吸口氣,心里復雜無比,又無比委屈。
雪,還在下 ……
她卻覺得渾身都是冷的,漫天雪花中,她給郁景淮打過去。
郁景淮那邊正在開會,接了電話便聽到如熙帶著鼻音的聲音, “老公……”
“怎麼了?”郁景淮用手勢說下暫停, 起身走出會議室。
回到了辦公室,他溫柔說道,“怎麼不說話?是遇到什麼問題了嗎?跟老公說說!”
“老公……”本來還在心里撐著情緒的怒氣,在聽到郁景淮聲音的瞬間一下就散了, 心里的委屈剎那間涌出來,聲音哽咽住,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郁景淮卻急了,林如熙很少這樣,今日的她還有什麼事能讓她如此?
那必定是大事。
他直接到了秘書室,拿過筆快速寫下一行字:準備飛機,飛巴黎!
聲音卻說溫柔到極致,“老婆別哭, 天大的事還有我呢!說說遇到什麼事了,老公給你解決!”
林如熙深吸口氣,控制住情緒, 顫聲說道“我見到媽媽了……我媽媽……”
郁景淮卻是很驚訝,“你是說,你的媽媽?”
“恩,是……”林如熙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最后,她低聲問道,“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是不 是不該計較,她還活著,她還愿意認我,我就應該知足了是不是?她剛才又昏了過去,我覺得……自己很不孝……”
郁景淮溫聲安慰她,“她若是不在了,我們不能責怪,離開并非她所愿。現在,她還在,生而不養,她有錯!所以,老婆你并沒有錯。
已經做的足夠好了,如果換做我,即便是她愿意認我,我也不會認她!”
林如熙,“老公,過去我受過的所有委屈,我都可以不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