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趁熱打鐵,丟出個誘餌:“主子覺得‘漾’字怎麼樣?”
“哪個漾?”
“竹光團野色,舍影漾江流。”夙乙很快道:“反倒沒有高深的寓意,只是水波搖動的意思。”
總覺得自己這個侍衛此時說的話有些詩意,不像平常大老粗的模樣。
但是這個提議又挺好的,程寧再問:“配個什麼字好?”
她和程頤這一輩都是單字,想要區別開。
這個夙乙就完全幫不上忙了,他說完剛剛的,現在腦子已經空空:“呃,主子想想呢?”
“溫吧,這個字也不尖銳,是我希望他長成的性子,溫漾。”
夙乙在外一拍手:“好聽!”
“溫漾。”程寧又輕輕念了一聲。
而她不知道外面松口氣的夙乙,在大冷天抹了一把自己的鬢角。
幸好幸好沒有盤問他。
而漆黑的路面上,此時離不到一里路的另一輛馬車上,衛宴洲正閉目養神。
王喜小心地撥了一把炭火,不敢發出什麼響動。
還是驚動了衛宴洲,他偏頭咳了一聲。
幾天下來,他眼窩上的烏青更甚了,代表他很多時候或許徹夜未眠。
“主子,這夜半不會有什麼事,您睡會兒吧?”
他們偷偷跟在南熵和程寧的后面,一路上也沒閑著,都在留意四周的動靜,確保安全。
“你說她喝湯了麼?這一路這麼冷。”
王喜忙道:“夙乙不是說了嗎,最近城主都愛喝您燉的湯,那邊也有下人伺候著,沒事的。”
那天晚上衛宴洲從程寧的營帳里出來,受傷的模樣簡直叫王喜心碎。
主子現在可太容易被程寧傷到了,不過又沒法怪她。
從那天之后,他都不在程寧面前露面。
估計有顧慮,又或者是因為怯意。
就連南熵的麻煩,衛宴洲也都不去找了。
雖然對他真的讓程寧送他回大嵐很有意見,可是也沒有辦法,程寧決定了的事,他不會逆著她來。
“那就行。”
王喜將藥遞給他:“您此前吩咐我去找程頤大人,咱們的人有消息了,您明日要不給城主送過去?”
他們當年有送程頤離開晉陽的人,所以找到程頤會比程寧容易些。
現在消息也是他們先得到的,衛宴洲也好拿著這個去討好程寧。
不然總這麼冷著,那怎麼行。
“你找人送去吧,”衛宴洲沒應:“我不想拿這個讓程寧覺得我又在耍心機搏她的好感。”
他總覺得自己站在程寧面前都會叫她受傷,就有點不敢靠近了。
王喜哪會不懂,他嘆了口氣,躬身退。
第二日他派人去程寧那走了一遭,倒是帶回來個好消息。
第220章 我們足夠低調了
“主子!”王喜喜洋洋地將影衛的話轉達了:“夙乙說,城主用漾字給小公子定了名字,她取了個溫,叫溫漾。”
“溫漾。”衛宴洲露出這些天第一個松動的笑容:“溫漾。”
他雖然還沒有見過兒子一眼,但是程寧用了他給的名字。
“是個好名呢。”王喜也跟著笑:“老奴原本以為,城主會讓孩子跟著她母親的姓氏林,但沒想到她哪個也沒取。”
不論是程、衛還是林,她一個都沒用。
“她不會。”衛宴洲有點明白程寧的想法:“這個孩子除了是我們生的,往后的人生都會獨立于衛家和程家,我也不希望他跟這些有瓜葛。”
但不論怎麼說,這也是件開心事。
高興的衛宴洲今日喝藥更加配合了,還讓王喜記著,往后要打賞夙乙。
不過王喜還是隱約有擔憂的:“您說這個夙乙為何幫我們?”
據他們所知,夙乙是完全忠于程寧的,但是最近替衛宴洲送湯,送名字,都沒有拒絕。
而且還不求回報,就有些令人揣摩不透。
但好歹不是個有壞心思的人。
衛宴洲只在程寧面前的時候會擔憂自己的言行,會膽怯,在本質上他還是不可一世的。
王喜聽見他冷嗤:“我和南熵,明眼人也知道的誰適合程寧。”
誰?
您嗎?
人家南熵還能跟程寧一起吃飯,您只能尾隨。
王喜暗暗地收起心思,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笑容。
這個名字像是重燃了衛宴洲的斗志,這之后的幾天里,他薅著王喜在路過的州郡轉悠了幾圈。
閬中往東南,越走便越暖和,離開沙漠就是一大片連綿不斷的草原,集市也豐富熱鬧。
尤其是為了過年做準備,百姓的民居外都掛著臘肉,豐收的辣條和玉米。
也有很多腳商帶來些水鄉各地極具特色的物件。
很熱鬧。
衛宴洲走過,手上沒停:“這個、這個、這個,都包起來。”
可憐王喜一個年近五十的,手忙腳亂氣喘吁吁地付錢。
走到一個皮影戲攤子旁,他站住不走了。
王喜在這熱鬧的大街里,汗都跑出來了:“主子,這個買了也沒用!”
前邊的小玩意,花燈發釵等等,還能用于觀賞,但是皮影買回去,不見得能玩。
“誰說我要買了?”衛宴洲睨了他一眼,手指向擺弄皮影戲的老先生:“可否租賃?”
程寧他們今日落腳的是隔壁的鎮子,似乎是為了躲開大嵐人的騷擾,一路都不敢選太熱鬧的地方。
那個鎮子與這個,差了許多,不屬于主干道上,所以行商也不太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