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喜往地上磕頭,他不是圣人,只是個低賤的內侍,他料想不到將來會天翻地覆。
所以質問和苛責,于他們任何人都于事無補,尤其是對程寧。
“熹妃娘娘……到如今這一步,多少有些奴才的責任,奴才夜里心難安,所以,求陛下賜死。”
衛宴洲跌坐回龍椅,目光怔忪。
事到如今,似乎真的怪誰都不對了,那些釀成如今后果的人,都成了逝者。
而死人,最快活。
*
六月,南疆戰事更進一步。
傅佑庭打仗如同瘋子,他失去下落只是計策,實際都喬裝到敵方的軍營里去了。
但驚險也是驚險,幸虧高白夷去的及時,扭轉乾坤,收下了三座胡蒙的城池。
而遙遠的北境內,處于沙漠中央罕見的綠洲中,卻出現了一股令五洲十國忌憚的新生勢力。
不知來處,突然冒了頭,帶著能令十國艷羨和財富與煤礦產業,在北境掀起不小的動靜。
可掌權人卻無人見過。
與此同時,眾人發現晉陽皇帝身邊那個王喜不見了蹤跡。
他當政的手段更為狠戾,腥風血雨里,地方郡守更換不計其數,一度血流成河。
七月,正式進入了酷暑,日頭能將人烤化。
胡蒙遞了降書,可傅佑庭拒不受降,當眾殺了遞降書的使臣,作風一改從前,趕盡殺絕。
消息傳回京都,朝臣激憤,紛紛要求嚴懲傅佑庭。
有說他企圖謀權的,有說他要自立為王的。
可向來鐵血手腕的衛宴洲什麼也沒說,這件事晾在那里,奏章落了灰。
只是轉而將衛宴書召進了宮。
夜深了,處置完朝政的衛宴洲從大殿里走出來。
提燈的小太監小心走在身側,大殿外的長廊在黑夜里一望無際,圓月高懸在半空。
兩聲輕咳落在空曠里,小太監大驚失色:“陛下,還是請太醫來瞧瞧吧,您殫精竭慮,這身子每況愈下,龍體要緊吶。”
大暑天,衛宴洲已經咳了好多日,卻拒不召太醫。
“多嘴。”
淡淡兩個字落下,無人敢再言。
八月,中秋那日設了宮宴。
后宮嬪妃也坐于席上,奇怪的是歐陽曦一副病態纏身的模樣。
都說她是被庇護的那個,她的席位設的離衛宴洲近,可她幾乎一眼也不敢看過去。
后宮里不是沒有妃嬪,卻到底是一個皇嗣也未曾有過。
聽聞臨華宮里長滿了草,沒有人再進去過。
衛宴洲咳了兩聲,他瘦了許多,眉眼如被刀削。
都知道皇帝身體抱恙已久,太醫開了藥,喝著卻不見好。
“淑貴妃。”衛宴洲轉動手中的酒樽,看向歐陽曦:“不與朕飲一杯麼?”
歐陽曦手一顫,打倒了杯中的酒,汗從鬢角落下。
從程寧死那天起,她沒有一刻輕松過。
衛宴洲分明知道了,但他從頭到尾沒過問過一聲,都道皇帝對她仁義寵愛,只有她知道不是。
小桃重新給她倒了一杯,她舉起酒杯,朝衛宴洲勉力一笑:“陛下,臣妾敬您。”
仰頸喝下那一杯,但只是一瞬間,酒入愁腸,劇痛鋪天蓋地。
她噴出一口血,瞪著眼睛倒在桌上時,不可置信地看向衛宴洲。
他竟然當著這麼多朝臣的面,一句緣由解釋都沒有,就殺了自己!
宮宴一瞬間就亂了。
衛宴洲喝掉杯中的酒,目不斜視,沒有任何感情:“埋了吧。
”
九月,烽火硝煙暫歇,傅佑庭一路直取胡蒙都城,與此同時深受重傷昏迷不醒。
這次不是計策,人躺在營帳,聽聞孟歆想盡了辦法也沒用。
淑貴妃一條命后,朝野內外隱約傳出皇帝瘋了的傳言,并且愈來愈烈。
伴隨著的還有他病入膏肓,每每靠湯藥續命,飯食不進。
晉陽在他手里短短一年,殺戮血海,清洗出一支由全新勢力統治的政權。
以公孫離為首,穩固,鐵血,大公無私。
北境又有小叛亂造勢,高白夷在南疆,傅佑庭重傷,無大將可用。
焦灼下,衛宴洲點了瞿少陵,授主帥之爵,發兵平亂。
與此同時,外傳他臥床不起。
十月,伴隨北境一聲嬰啼,晉陽燕京發出一道喪令,山陵崩,皇帝死。ĝǧႸ
繼位的是衛宴書,那位曾被矚目以待,以為先帝會憚位于他的庸王。
但彼時,晉陽朝廷一片海晏河清,只需他聽諫言,行好事,統治并不成問題。
令人唏噓的是那位在位短短一年的皇帝,他以雷霆之勢上位,鐵血手腕清理朝綱,最后卻死的這樣輕易。
皇帝不入皇陵,辦的并不隆重。
衛宴洲生前最后一件事,是叫史官劃掉衛宴洲這個人的一切生平。
無論是他作為皇子,還是作為皇帝。
南疆戰事中,晉陽將胡蒙收歸國有,擴大了晉陽五分之一的版圖。
至此,晉陽進入全新的一個紀年。
海晏河清,山河遼闊。
星也迢迢:
看be的話,建議就停在這兒哈~
沒死沒死沒死,說三遍。
另外,虐文不就是虐的嗎!(跺腳)
第190章 關于晉陽朝廷的事
程寧醒來時,有一瞬間的怔忪。
她感覺自己做了個冗長的夢,夢里五花八門,很多人和事都如曇花一現。
“主子!主子醒了,太好了!”
四周都是歡天喜地的聲音,微微側頭過去,嬤嬤侍女跪了一地,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