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衛宴洲問:“當日你父親有沒有帶領私兵一萬,圍困德政殿?”
先帝斷氣后,衛宴洲拎著圣旨出來,德政殿前已經圍滿了程風緒的人。
程頤氣急:“那是父親收到你篡位的消息,要去救駕!”
“誰跟你說朕篡位的?”衛宴洲嗤笑:“你父親?”
程頤不知道他臉上那抹譏笑從何而來,似乎提到父親,衛宴洲充滿不屑。
“你的圣旨,你捫心自問,真是先帝寫下的麼?”
衛宴洲冷了聲:“朕跟你說不著。”
他往前邁了一步,看著程頤的眼睛:“知道為什麼你篤定你們程家沒有謀逆嗎?”
程頤喘著粗氣,怒目回視。
“因為你父親沒來得及。”
什麼.....意思?
衛宴洲說完,不再停留,扯過程寧就走。
“衛宴洲!”程頤的聲音還響在身后,“不管程家如何,程寧是無辜的,你有一天,最好別落得我今日這樣的處境!”
他對程寧再多怨言,可那是唯一的妹妹。
嘴上罵的兇,可如果換做他自己,又有的選麼?
外頭又在下雪。
無盡的冷風灌進來,吹的人骨頭都冷。
離開大獄走了許久,衛宴洲才發現程寧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
但是一雙手還攥的死緊。
將她的手打開,掌心已經被指甲刺破,一片血肉模糊。
衛宴洲蹙著眉,正要說話。
程寧卻先開了口:“我父親沒來得及,是什麼意思?”
第30章 程寧啞了
程寧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來。
她說話只有氣音。
想清清嗓子繼續,發現確實一點聲音都出不來了。
“你嗓子怎麼了?”衛宴洲此時發現了異樣,抓著程寧的肩追問:“裝的?”
她也想裝一裝,可裝啞巴有什麼用。
但無論她怎麼想發出聲音,就是如同啞了一般。
已經過了子夜,臨華宮中又是一陣人仰馬翻。
出去的時候好好的,回來卻失聲了!
春華急的團團轉,在門口等孟歆。
幸好孟歆今夜當值,來的不算晚。
殿內氣氛一片壓抑,衛宴洲坐在榻前,陰沉的可怕。
宮女們進出的腳步輕的不能再輕。
誰都不愿招惹這位看著已經在怒火邊緣的新皇。
恰巧一個宮女捧著給程寧凈手的溫水,出去時被氍毹絆了腳,一盆水全倒在了地上。
她大驚失色,那一瞬間汗就從鬢角滑落下來,瑟瑟發抖:“陛下恕罪,陛下饒命!”
“拖下去杖責二十!”
“陛——”程寧發不出聲音,干脆咳起來,但是因為太急,灌了風有點停不下來。
衛宴洲這是遷怒,灑了一盆水也不過是因為怕他,緊張的。
天寒地凍,二十仗下去人命就沒了。ğցӰ
衛宴洲冷著臉給程寧順氣,也由此確定,程寧是真啞了。
他吸一口氣都覺得胸口要炸開:“還不滾!”
宮女死里逃生,一點不敢耽誤,掀開簾子的時候恰巧孟歆進來。
她給程寧查看身子,撩開她的頸,上面一圈未消的掐痕。
不由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又試探地摸了摸程寧的嗓子:“娘娘,疼嗎?”
程寧搖頭。
“今日娘娘吃了什麼?”孟歆問春華。
程寧今日基本沒有吃什麼東西,去大獄前被衛宴洲逼著喝了那碗粥,小菜也沒有吃幾口。
衛宴洲似乎才反應過來吃食可能出現問題,幡然怒喝:
“徹查臨華宮上下,今日進出的吃食、用品,發現有異,通通凌遲!”
原本只是臨華宮上下一片混亂,現下好了,半個皇宮都驚動了起來。
知道臨華宮娘娘又出了事,陛下大怒。
攪得御膳房和尚工局都不得安寧。
忙活了半宿,天微微亮的時候,王喜來回稟,并沒有查出什麼異常。
“那她怎麼會這樣?你給朕一個解釋,說啊!”
王喜有口難言,他又哪里知道程寧會突然啞了,可是臨華宮的一應用品,都是他打點過的。
皇后現如今也剛恢復,斷然還來不及動作。
可誰也沒法解釋程寧為何會如此。
最淡定的,大概就是程寧本人了。
她從知道自己發不出聲后,便異常地安靜。
孟歆要診治,她也配合著,只是眉宇間深重的疲憊讓她看起來提不起精神。
“娘娘的脈象有些虛浮,情緒波動過大。”
孟歆放下程寧的手腕,又替她將手掌指甲扣出來的傷處理了。
裹上厚厚的紗布,程寧靠在床頭,神色懨懨。
“你是說,情緒波動過大,所以讓她失言了?”
衛宴洲嗤笑著:“你若是說被朕掐傷了喉嚨,導致嗓子受損,朕還會信一些!”
只是去了趟大獄,陳意禮也放了,怎麼就情緒波動了?
孟歆硬著頭皮:“臣研習醫書時,的確看過這樣的例子,若不是被藥物影響,就只能是娘娘本體出現了問題。”
“治得好?”
孟歆搖頭:“靠治沒有用,得娘娘自個身體恢復過來,平日清淡飲食,多吃些利咽的食物,主要是.....心情舒暢,自然會不藥而愈。”
誰都不敢看衛宴洲的神情。
心情舒暢四個字,幾乎是點著皇帝的名字說的。
能讓程寧心情不舒暢的,也就他一個了。
但恰好相反,聽見能好,衛宴洲的表情才算沒那麼恐怖些。
現下沒有辦法,他只能先信孟歆,明日再找其他的太醫來看看。
命人去小廚房燉梨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