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屬可惜。
在這一刻,任心遠、任建章與任瀚海相視,泯滅的人性復蘇。
他們被綁著的身軀猛烈挪動,淚水決堤,想要沖到任瀚海的身邊,跪下請罪懺悔。
是他們的無知,害得這位年過半百的任瀚海白發人送黑發人,害得他落得一生被人恥笑……
奈何,一切已晚。
頭頂上聳拉下來的皮肉遮住了他們的視線。他們再也見不到這位敬重的父親/爺爺了……
刑場之上,任瀚海那蒼老的雙眸望著這一幕。
他原以為,自己會哭,會感嘆命運為何如此對待任家;他原以為,他會憤怒,憤怒這種逆子為何好好的陽光大道不走,偏偏要受人蠱惑,誤入歧途……
然而,奇怪的是,他的心中毫無任何情緒波瀾,平靜得就像一汪湖水,甚至都沒有落淚。
原來,心死,是這種感覺。
給“百里云鈺”行刑的劊子手可能是個新手吧,動作比其他人要慢一點。
他剛要磨刀霍霍割向“百里云鈺”的頭頂之時,忽而,“刷”的一聲,空氣撕裂。
一只穿云箭直接刺中了行刑者的腦袋。
頓時,鮮血四濺。
氣氛,瞬間凝結。
突然,不知是誰大吼了一聲:“有人劫法場!”
下一秒,刑場上陷入了一片混亂。
普通的老百姓尖叫著,紛紛落荒而逃。
而,偽裝成百姓模樣的精銳拔出了手中的劍,各個神色冰冷,踩著百姓們的肩膀與腦袋,殺向了刑場。
刑部的侍衛見狀,剛要拔劍迎上去。
只見,以顧月朝為首的一群黑衣人從天而降,直接踹飛了第一批沖上來的敵人。
微風之中,顧月朝立于刑場上,揮舞著劍,抵御一批又一批沖上來的敵人,動作行云流水,竟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感。
她的聲音沉穩,眸光如雪,道:“侍衛們聽令,這邊由寒潭令負責。你們率先疏散百姓,保護沈大人他們離開。”
“是,王妃!”侍衛們得令。
一片混亂之中,言德平手持著劍,邊斬殺敵人,邊攙扶著任瀚海離開,難免有些招架不住。
就在這時,逃跑的百姓不長眼,直接撞到了他們二人的身上。
“啊……”言德平的手不禁一松,任瀚海被人群沖散。
“任閣老!”言德平面露擔憂,在人群中瘋狂尋找:“你在哪里,任——”
言德平的聲音停止,眸光之中閃過了一絲溫和。
只見,在金色的陽光之下,陸終一個箭步上前,接住了正要摔倒的任瀚海。
陸終恨梅尋雪入骨,同樣也恨作為同伙的任建章。但,這一切都與眼前的這位老爺爺無關。
如今梅尋雪等人已經伏法,仇恨不該得到蔓延。
雖然蒙著面紗,對方看不到,但陸終還是努力擠出了一個微笑,道:“任閣老,我護送你出去吧。”
任瀚海握住他的手,感受著那份溫暖,心中一顫。
他也不知為什麼,原本在看到兒子與孫子被凌之時沒有落下的淚水,竟然在這個時候落了下來……
心中的孤獨與悔恨同時涌上了心頭,讓他不由地感嘆了一句:“從此以后,老夫便是一個人了。”
“若任閣老不介意,我可以陪你。”陸終道。
“還有老夫。”言德平緊接著說道。
殘酷的現實之中,任瀚海感受到了人性的溫暖。
鏡頭重回刑場上。
刀劍無眼,在混亂的戰斗中,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的家伙,竟然在無意中割斷了捆綁著顧月熙的繩子。
顧月熙全身虛弱,跌落在地,瑟瑟發抖。
頭頂上懸下來的皮肉搖晃著,讓她勉強恢復了視線,在地上爬行著想要逃跑。
突然,一身白衣的顧月朝的身影闖入了視線之中。
顧月熙那雙充血的雙眸瞬間收縮。
恨意,蔓延全身。
想要同歸于盡的想法在心頭炸裂,竟然讓她戰勝了痛苦,雙腿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沖向了顧月朝:“你這個賤人,我殺了你!”
聲音嘶吼到近乎扭曲,令顧月朝根本沒聽出來那是顧月熙的。
她的眸光冰冷,一轉頭,剛要砍向聲音的來源之時,忽而一怔,眼前竟然有一觸目驚心的血人沖著自己而來:“顧……顧月熙?”
這家伙是不是瘋魔了?
顧月熙那張滿是鮮血與臭雞蛋液的臉上,突然勾起了一抹狡詐的笑容。她不帶半分猶豫,身體竟然刺入了顧月朝的劍中。
她是想死嗎?
不。
因為在下一秒,她竟然張開了雙臂,死死地抱住了顧月朝。
偏偏就在這時,身后寒光一閃,一把劍朝著顧月朝刺來。
“放開我!”顧月朝的身軀被束縛,行動難免遲緩。
她剛掙脫了顧月熙,轉過身來之時,敵人的劍已經在眼前了。
“王妃!”云逸在遠處戰斗,救援不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身影一閃,擋在了顧月朝的面前。
顧月朝的神色一怔,瞳孔地震,不由地喚了出來:“墨……文年?”
頓時,溫潤的鮮血四濺。
一切,皆是孽緣,皆是宿命。
第592章 前世的罪孽
墨文年還有一份罪孽,沒有贖。
那是他對顧月朝的愧疚。
墨文年從百里云鈺的口中得知了前世。
他知道,前世的顧月朝,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但,他卻從未尊重過對方。
他任由顧月熙將顧月朝囚禁,對她百般凌辱,挑斷了筋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