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名將士,對戰敵方數百人。
宋挽風趴在坡上,心跳加速,這是她第一次,這麼直接的面對戰爭,看著昨夜還在說過話的戰友,一個個倒在自己面前,小吳眼眶通紅,舉著槍,對著敵軍一陣掃射。
白霆遠注意到后方的動靜,轉頭看到宋挽風的時候,眼底閃過一絲驚色,但很快,他冷靜下來,指揮著剩余的幾名將士。
敵方的人數越來越多,正當所有人都疲憊不堪的時候,山下響起了勝利的號角!
“少帥,是江老三!是他來了!他成功了!”
江老三是白霆遠的摯友,兩人計劃一個在前方拖延戰事,誘敵深入,另一個則率領大部隊,先戰隊敵方后援,然后再將其包抄。
整整七天!
他們成功了!
“宋小姐,宋小姐!我們成功了!太好了,我們勝利了!”
小吳丟下手上的槍,轉頭看向宋挽風,原本雀躍的歡呼聲,戛然而止,他有些慌張,連滾帶爬地跑過去。
“宋小姐?宋小姐!”
“你怎麼了,你別嚇我,你不是醫生嗎,我背你回去,藥箱,你的藥箱……”
少年有些語無倫次。
“你哭什麼?男子漢大丈夫,輕易不流淚,我沒事,就是……有點累了。”
宋挽風皺了皺眉,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白霆遠聽到小吳這邊的動靜,一路飛奔過來,看著虛弱的宋挽風,臉色瞬間傻白,一把揪住小吳的衣領,質問道,“怎麼回事?我不是讓你保護好她?”
“我……我不知道,我……”
“白霆遠。”宋挽風吃力地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擺。
男人動作一頓,單膝跪在她的面前,想要抱她,卻又怕自己不小心弄疼了她。
“我冷。
”
一句話,白霆遠小心翼翼地將她抱進懷里,他握著宋挽風冰冷的雙手,不停哈著氣,想要溫暖她。
“沒事的,別怕,我帶你回江州,去醫院,不會有事的。”
“來不及了。”
宋挽風深呼了一口氣,看著眼前的畫面漸漸朦朧。
【宿主,你還有最后三分鐘。】
“我不允許你說這些話!宋挽風,你要活著,我要你活著!”
他雙手顫抖地撫摸著她的臉頰,眼底滿是絕望,這一次他明明已經不再強求她留在身邊,只想為她創造一份美好,自由。為什麼……為什麼她還是要離開?
前幾日受傷,他命懸一線,恍然間想起了很多,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記憶。
和這里戰亂完全不同,那里沒有戰爭,宋挽風當時也是這樣,死在他的懷里……
“白霆遠,我這回又救了你,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江州第二醫院,有個孩子,叫小魚兒,他父母皆死于戰亂,他母親臨死前將孩子托付給我,你幫我照顧他好不好?”
“你答應我。”
……
白霆遠沒有回答,只是緊緊抓著她的手,仿佛只要這樣,她就不會離開。
懷里的呼吸聲越來越微弱,他最后還是沒能留住宋挽風。
“宋挽風?挽風!不,軍醫,軍醫!”
一陣手忙腳亂,軍隊總共兩名軍醫,看完之后,全部搖了搖頭,勸解道:“少帥,逝者已逝,您節哀。”
“不會的!她昨夜明明還好好的,她救了我,救了所有人。”
若不是宋挽風及時出現,替他們處理傷口,恐怕這一仗,會更加艱險。
白霆遠不顧眾人的反對,將人送回了江州第二醫院。
經過檢查,宋挽風身上好幾處傷,都沒能得到及時的治療,腿上最嚴重的槍傷,也只是簡單的處理了一下……
在這樣的身體情況下,她昨夜應該是發著高燒的。
白霆遠聽到這些之后,一連三天守在她的床前,不愿意相信她已經死了的事實。
只是讓人取來一塊又一塊的冰,想要保住她的尸身。
“少帥,宋小姐大義,為了江州,為了老百姓,不顧安危潛入敵軍,為我們取來救命的藥,您應該讓她安息……”
“少帥,這是醫院讓人送來的,說是小姐交代的。”
劉副將手里抱著一個奶娃娃,應該就是她當時說的那個小魚兒,孩子的襁褓里面還有一封信,寫著——白霆遠親啟。
白霆遠一把奪過信封,看著里面的內容,眼眶漸漸濕潤。
【白霆遠,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讓我安安心心的離開,你不用自責,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我很開心,活了這麼久,第一次知道活著的意義。】
【小魚兒就交給你了,也許哪一天,我還會回來。你可給我好好活著,你是我拿命救回來的,所以你現在這條命是屬于我的。】
【我知道,你是一個家國大義重于一切的好人,所以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
之后很多年,白霆遠每天殫精竭慮地忙政務,江州在他的治理之下,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恢復了往日的熱鬧。
宋城在白霆遠的庇護之下,也發展得越來越好,更多的商人愿意在兩地之間進行貿易往來……
只是過了也很多年,白霆遠依舊孤身一人,他身邊只有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外界都說那是他的私生子,他也不反駁,只是這樣耗費心神,再加上多年征戰留下的病根,白霆遠的身體其實已經出現了很多問題。
在宋挽風去世第二十個年頭,小魚兒長大成人,已經能夠替他處理很多政務,如今國家也已經安定,不再有戰亂發生,他坐在她曾經最喜歡的海棠樹下,看著這漫天的飛花,握著那封絕筆信,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