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的。”
他說給這夏日里的晚風聽,說給這漫天星辰聽。
且讓這天地為鑒,做證明——
他江明奕定然會越來越強大,將家人庇護在羽翼之下,絕不讓他們再受欺凌!
……
顧安安第二天拿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
買豬苗做豬圈可用不了這麼多的錢,剩下的就當是買路錢。
讓杜知縣庇護顧記食鋪一二。
到了縣衙那邊,顧安安這才發現原來杜知縣也沒歇著,昨天下午就去找了一塊地皮,靠近縣衙的那五百畝田地。
“我想咱們養的豬多,那豬糞也多嘛。顧娘子你也說了豬吃得多拉得多,那回頭這豬糞正好撒地里,說不定咱們這五百畝莊稼都能豐收呢。”
顧安安覺得,杜知縣一張臉上寫滿了“瞧我這個小機靈鬼”這幾個字。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到底是大人您考慮周全。”
“嗨,你就別拿我尋開心了,我只是覺得能多點收入回頭咱們這官學就能辦起來。”
這安大將軍一聲令下,安平縣衙都沒了營收,全靠他一身正氣扛過了剛來時的那個冬天,他也不容易啊。
這養豬要是掙了錢,官學就能辦起來,到時候整個安平縣也會越來越好。
沒錯,是這樣子的。
他也相當不容啊。
顧安安這才知道,安大將軍一句免賦稅固然是造福安平縣的百姓,卻也后患無窮。
一方面衙門得需要運營,這些錢可不都得從賦稅中出?
不然大家伙吃什麼喝什麼呢。
“起初安大將軍倒是給了一萬兩銀子,不過這錢不夠花呀,你別這樣看我,真不是我貪污掉這些錢,安平縣不大不小卻也有將近二十萬百姓,這些百姓大大小小的事都找衙門來辦,我總不能不辦吧?”
都知道安大將軍是好人,縣里的百姓們也纏上了。
結果可想而知,大事小情都過來,那一萬兩銀子很快就見了底。
就這,百姓們還不相信。
顧安安嘆了口氣,“能想象得到,一萬兩銀子對于一戶人家來說一輩子都花不完,可若是千家萬戶,這點錢又算得了什麼呢。”
“是啊。”杜知縣嘆了口氣,“這銀子沒了我們沒了辦法,我和師爺弄了些田地來種,不然咱這縣衙里的差役都找不到。”
沒有錢,誰來給你干活呀。
顧安安聽到這話忽然間想起了什麼,既然差役不是個好活,怎麼之前江永山還花了銀錢進了衙門?
難道是被誰忽悠了?
這也不是沒可能。
顧安安原本還想要問一句,但杜知縣那憶苦思甜的模樣讓她噤聲,到底沒有再追問什麼,“現在倒也好了些,起碼倉庫里還有糧食,拿不出錢來給點糧食倒也行。”
又有了顧安安的五百兩銀子,買豬崽,做豬圈,倒是綽綽有余。
想到這杜知縣胸中涌現豪情萬丈,“安大將軍自然是好人,我也知道他與咱們陛下有些矛盾,所以行事總是有些出人意表,不過這種事情怎麼說呢,我也就是個七品芝麻官,這些事情與我無關的。”
杜知縣笑了下,“不說這些了,對了顧娘子,我看你這手上也沒什麼老繭,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他指的是那些農具。
有些農具,在安平縣可沒見到過呢。
他還想請木匠做了推廣呢。
顧安安沒想到遇到了個較真的人,連她手上沒老繭都觀察到了,顧安安笑了下,“就看到就有了這些念頭,也不知道說的對不對?不瞞杜知縣您說,我也不清楚您到底什麼樣的官,所以跟您打交道總是要想法子讓您能有這個意向不是?所以話也說的比較大膽了些。”
杜知縣聽到這話稍有些遲疑,想了下覺得這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神童哪都有,有三歲便是能吟詩作對的,眼前的顧娘子也老大不小,天生便是對農具敏感也不是不可能。
倒是自己,少見多怪了些。
“原來如此,顧娘子別見怪,我只是第一次遇到對農具這般熟悉的人,回頭那本《農經考要》顧娘子拿去,有哪里有問題你盡管指出,咱們一起討論商量解決這事。”
顧安安當即應下,“那回頭就獻丑了。”
杜縣令是個極為爽利的人,當天便是召集了幾個壯勞力來干活。
做豬圈嘛,免不了要砍樹。
還要挖坑把木樁埋下去,這些活可謂又苦又累。
他帶頭去干,脫掉那一身官服,還真是看不出哪里像是朝廷命官的模樣。
江明珠來這邊找人時,就看見自家娘親正在那里給人倒茶。
那是她娘自己弄的大麥茶,炒了之后用熱水一沖泡格外的香甜。
有一種來自于土地的醇厚味道。
那個身材消瘦,臉上有些許胡茬的男人擼起了袖子正在跟她娘說話。
遠遠看到顧安安笑得開心,江明珠忽的想起留下了那一紙和離書便是離家出走的父親。
對江永安,江明珠的情緒格外復雜。
一方面這個男人拋棄了他們兄妹幾個,可是哪個孩子心目中會不想念自己的父母呢?
所以當顧安安變成了慈母,當江永安回來后,即便是明煦嘴上嫌棄江永安,其實也沒有做太過分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