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邶看著銅鏡里的自己有些不能相信,他一直覺得自家姐姐是再美貌不過的,而現在,他比姐姐還要像女兒家幾分。
“顧姐姐你真厲害,回頭我一定要跟你學這個。”
這有什麼好學的?
顧安安笑了起來,“去睡會兒吧,我還要去鋪子里看看,等晚上我帶你們烤肉吃。”
陳邶連忙應下,他現在對顧安安的話言聽計從,讓往東絕不去西邊。
抱著銅鏡,陳邶躺在床上又是忍不住拿起鏡子看,看到鏡子里的人時,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就是沒錯,只要自己好好妝扮,一定不比姐姐丑。
可母親,為什麼從來不肯承認這件事呢?
少年郎腦海中有千頭萬緒,最后卻都變成瞌睡蟲,沉沉睡了去。
他昨晚睡得并不踏實,倒是現在能睡個安穩好覺。
午后的庭院極為安靜,有蟬鳴鳥叫聲不斷,直到院門咯吱一聲作響,嚇得樹上的鳴蟬戛然而止,便是那鳥雀都撲棱著翅膀離去。
踏進庭院的人往里走去,推開房門看到躺在自己床上的人時還有些恍惚,以為看花了眼,揉揉眼睛這才發現并非自己看錯了。
“怎麼睡在我這里了?”
雖說是同胞兄妹,但江明奕有些潔癖,這毛病一向一視同仁,便是對自家妹子也不例外。
何況男女六歲不同席,七歲不同堂。
早前沒有條件不得不擠在一起取暖,如今珠兒也是大姑娘了,怎麼還能這麼睡在他的床上?
尤其是那脂粉味讓江明奕額角跳動了幾下,耐不住又說了句,“年紀輕輕怎麼能醉心于此,娘可真是慣壞了你。”
床上的人睡得迷迷糊糊,正在向母親炫耀自己這一身妝扮,忽的聽到有人說教自己,那人仿佛猛獸一般沖自己撲來,眼看著這花容月色都要毀于猛獸的爪牙之下,他連忙使出看家本領,一拳頭便是直直揮了出去。
江明奕猝不及防,臉上挨了這一拳頭,當即反應過來——
“你不是珠兒?”
不止不是珠兒,而且還男扮女裝!
“你是男人?”
陳邶被擾了美夢有些惱怒,“不行嗎?”
男扮女裝女扮男裝與他都沒什麼干系,但睡在他床上卻是不行,少年郎神色中透著鄙夷,輕聲吐字,“惡心!”
說著也是拳腳并用招呼起來。
186 道歉
江明奕打跑了陳邶的瞌睡蟲,也把正在午睡的江明珠等人招了過來。
江明煦瞪大了眼睛,“哇,陳邶好厲害。”
寶兒連連點頭,“阿兄加油,不要挨打!”
江明珠:“……”是親兄妹嗎?
為什麼給外人加油助威!小心阿兄聽到生氣。
江明珠正想著,看到阿兄出手疾如風,眼看著就是要打到陳邶那如花似玉的臉上,她也情不自禁道:“陳邶小心!”
那麼一張漂亮的臉,腫了未免太可惜。
這一聲讓江明奕心神恍惚了下,掌風錯開半分,等意識到時,卻是那人一拳沖向自己的鼻梁。
待顧安安被喊回去,就看到倆鼻青臉腫的少年郎。
原本一個凌冽如蒼山青松,一個粉面含春猶如中秋之月。
而如今兩張面孔上莫不是有青腫痕跡,實在是暴殄天物。
“顧姐姐你忙完了呀,我沒事的。”
陳邶笑著拉扯著顧安安的袖子,“其實就是和阿奕有些誤會而已,我們倆都和好了。”
這倒是個能屈能伸的。
顧安安目光落在江明奕身上,“陳家小郎君來咱們家中暫住些時日,娘把他安排在你房間里,沒顧得跟你提前打招呼是我不對。”
江明奕原本心口存著幾分郁郁之氣,也做好了顧安安興師問罪的本事。
本來嘛,她素來就沒理占三分。
如今開口竟然是道歉,江明奕堵在心口的那氣也消散了大半,“夫子的夫人娘家出了點事,夫子要我們回家自行溫習功課。”
結果他一回來就看到自己屋里有人在。
一開始以為是珠兒,后來才知道竟然是個男扮女裝。
一句“惡心”讓兩人大打出手,若不是珠兒喊了那句“娘回來了”,江明奕是不會收手的。
盡管,他打不過這人。
不過穿著這般累贅,他吃虧對方也沒太占便宜就是了。
顧安安看著懶懶解釋的人,“珠兒把傷藥拿來。”
只是受傷的是兩個人,便是上藥都有個前后順序。
“我自己來就行,我在家中經常與我家兄長切磋,沒少受傷,這真是家常便飯。”
江明珠看著嘴角略有些青紫,眼眶那里也顏色深重的人,一時間頗是不忍,“我來幫你。”
“謝謝珠兒妹妹。”
江明奕那微妙的心理登時越發的微妙。
莫名的來了個陳家小郎君,顧安安可真是越來越喜歡撿孩子了。
他還是不喜歡陳邶渾身的脂粉味,涂抹了傷藥后便回去收拾房屋。
顧安安過來時就看到少年郎撿起了散落在地上的書冊。
大概身上也受了傷,行動間有抽氣聲。
“在生我的氣?”
江明奕剛才就聽到了腳步聲,看到來人,他搖頭,但沒有說話。
“是我安排不妥當,正好你們父親搬走了,回頭我讓阿邶去前院住著。”
江明奕聞言看向顧安安,少年臉上有青紫痕跡,卻是目光如炬,“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