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不好。
香燭店的洪老板沒想到小小的店面迎來了貴客,拿出了金箔紙讓林子行用。
顧安安眉心直跳,“那是寫給死人用的吧?我招工不面向地府。”
洪老板聞言不由訕訕,“顧娘子可真會說笑,是我考慮不周。”
哪是什麼考慮不周。
分明是有意討好林子行。
林子行倒是沒說什麼,朝著顧安安看了一眼,“好歹是為顧娘子干活,顧娘子要不辛苦下,幫我磨墨?”
顧安安輕笑,“我不會。”
笑容驟然消失。
一旁洪老板見狀心頭顫顫,別的不說,顧娘子這脾氣倒是真大。
這要是換了別人,只怕早就摔下筆桿子不干了。
偏生林公子脾氣好,也只不過嘆了口氣而已,“你這般性子,可千萬別嫁給行伍中人,不然有你受的。”
行伍中人?
顧安安笑靨如花,“那就不勞林公子擔憂了,我現在挺好。”
“是嗎?”林子行瞧了眼那不堪入目的招工啟事,“看來是我多慮了,顧娘子這般人物,不過降服個男人而已,自然不在話下。”
顧安安:“……”她怎麼覺得這人似乎意有所指?
然而一時間卻又說不出來,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稍稍失神,等顧安安回過神來卻發現林子行已然寫好了這新的招工啟事。
筆走龍蛇胸中似有錦繡江山,這字還真是不錯。
只是單單寫這麼個招工啟事,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些。
“公子這字好呀,不知道可否給小店留下一幅墨寶?”
洪老板就差把“跪舔”兩個字寫在臉上。
顧安安沒有幫腔的打算,拎著這新鮮出爐的招工啟事,貼在了門上。
剛進門,就聽到外面熟悉的嗓音,“顧娘子你這一個月給二兩銀子,是否太摳門了些?”
二兩銀子很少嗎?
她還管吃好嗎?
而且還有隱形的福利。
若是有用不完的食材還能帶回家去。
“林公子錦衣玉食,哪知道民間疾苦?”
二兩銀子是不多,那是對林子行而言。
對普通人來說,二兩銀子可一點都不少。
“你怎知我是天生富貴?”
錦衣公子忽的一句讓顧安安一時間愣怔。
她的確不知道,可……
“顧娘子可真是不走心,枉費我這般關注與你,你卻這般吝嗇,連個眼神都不給我。”
男人低聲一嘆,“真是錯將一腔癡情都賦與這薄幸人。
顧安安:“……”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貍貓換太子的顛倒黑白嗎?
簡直神經病。
顧安安沒管這人,只不過招工的告示貼出去許久,卻也不曾有人過來詢問。
等到日薄西山,顧安安已經把汆好了肉丸,丟到井水里泡著。
江明珠興奮的跑來,“娘,你還沒忙完嗎?”
少女臉上帶著幾分疲憊,但更多的則是興奮。
顧安安略有些詫異,“你怎麼過來了?”
“爹帶著我繞城走了半圈,我們是從南城那邊回來的。”
從南城回到他們住的小宅院,是得經過這條街。
顧安安探頭看到站在門口的江永安。
男人神色晦澀,似乎在思考什麼。
顧安安恍然,自己貼了這告示有什麼用,不認字的也不知道這是在招工。
她這不是偏向瞎子拋媚眼嗎?
“看得懂嗎?”
江永安略有些困惑,“……你在問我?”
顧安安點頭,“對呀。”
你站在這里大半天,我不問你問誰?
江永安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的字,“當然。”
早些時候說他沒用。
現在又拿他當睜眼瞎。
是不是在她眼里,自己除了這副皮囊還說的過去,真就一無是處?
147 休妻,還有這好事?
顧安安覺得這人有些奇怪,“那你翻來覆去的看什麼?”
而且還有點苦大仇深,仿佛跟這些字有仇。
這也不怪她誤會嘛。
在這個年代,讀書都是奢侈的事情。
建國后國家花了大力氣掃盲。
然而實際上還是有文盲存在呀。
比如大家所熟知的小品太后就“不識字”,那貨真價實四個大字全靠一遍遍的練出來。
江永安不認字一點不奇怪,他要是字寫得跟林子行這般瀟灑飄逸,那才叫奇怪呢。
“我在想,怎麼說才能讓你收下我做伙計。”
顧安安:“……”
你這想法,恕我沒有想到。
江永安的話讓跟在顧安安身后出來的江明珠目瞪口呆。
年輕的姑娘好一會兒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一時間倒是陷入兩難之中。
其實今天下午她跟著出去練武,先是從最基礎的扎馬步做起。
枯燥無趣,但當她扎馬步渾身酸疼,看到江永安也陪著自己一起練時,江明珠咬牙堅持了下來。
盡管十分艱難,但她還是很喜歡的。
她遵照約定,喊了一聲爹爹。
卻又不知道晚上的時候這人哪里去,他明天還會不會來。
如果留在店里做事的話,好像也不錯。
江明珠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她不知道顧安安怎麼想的。
“二兩銀子一個月,不是一天也不是一個時辰。”
顧安安很是認真地強調,“我多一個子都不會給你。”
“我知道。”江永安眼底浮現淺淺的笑,他沒想到這個小小的要求竟然會激怒顧安安。
在她眼里,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那行。”顧安安倒是無所謂,她也不畏懼那些流言蜚語,“中午和晚上提供吃的,早晨沒有,每天辰末開工酉初收工,要是干不好,我給你結清了工錢你再另尋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