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到底是在說田不二還是這師兄弟倆一塊掃射,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顧安安知道,逍遙侯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更像是個攪屎棍。
他的話也不能全聽。
“蕭遙,你別以為我是真的怕你,你再在這里你胡攪蠻纏,小心我……”
顧安安只覺得眼前有銀光一閃,再度看時只看到逍遙侯身后的門框上有銀針尾巴微微顫動。
銀針上掛著一滴血跡,針尖入木三分,顯然功力匪淺。
右手捏著袖口,顧安安看向鄭說一的眼神都帶著幾分忌憚。
也是,藥王谷名聲在外,便是顏神醫都能無辜枉死,何況這些奴仆?
沒點本事傍身,那可不是危險的很?
鄭說一的暴雨銀針厲害,逍遙侯的功夫更是高深,她都沒看清楚這人怎麼躲閃開的。
也虧得顧安安是見過世面的人,不然手中驀然出現一把工兵鏟,只怕早就被這屋里的人抓了個正著,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呢。
心底暗暗松了口氣,顧安安聽著庭院里的控訴,“鄭說一你可真是郎心似鐵,怎麼就不能從了我呢?”
那尾聲顫顫,讓顧安安恍惚了一下,想到那絕色傾城的模樣,心想若是自己,從了又如何,別說人了,命給他都無妨。
“師兄,你何必留他性命?”
田不二的怒氣讓顧安安驟然回過神來,摸了下腦袋還在脖子上,她松了口氣,還活著就好。
“他到底是先生的子嗣。”
“可要不是因為他們母子,先生又怎麼會……”田不二氣不打一處來,“顧娘子你是個聰明人,我也不瞞你,當初顏先生救了一女子,卻不想那女子竟然恩將仇報,不但壞了先生的修行,日后更是為了謀奪我藥王谷的東西屠殺谷中求醫之人,令藥王谷蒙上不白之冤。
我們兄弟倆僥幸逃過一劫,但這人卻是糾纏不清,想要從我們兄弟這里拿到谷中藥經圣典……”
顧安安無意參與到這藥王谷的愛恨情仇之中,只不過田不二的一句話讓她不得不攪和進去——
“藥經圣典上有根除令郎頭疾的方子。”
117 江明煦的懂事
顧安安怦然心動。
俗話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作為四個孩子中的長兄,江明奕太過于少年老成。
家中長子懂事,向來不會太為家長關注,但顧安安卻十分心疼這個孩子。
越是懂事的孩子,越值得人疼愛。
何況這孩子打娘胎就中了毒備受折磨,她要是再不把握住這最后的機會,萬一日后江明奕真有個好歹……
顧安安良心上過不去。
“你是我要殺了那逍遙侯?”
這有點愣的話讓田不二一愣,很快就搖頭,“那是我們兄弟與蕭家的仇,和顧娘子你無關。只是藥王谷總需要傳人,你家小兒是我見過的最有天分之人,我知道師徒之緣強求不得,這樣如何?讓他先跟隨我師兄一段時間,若是這孩子樂意,那顧娘子也別攔著。”
這個方法已經相當折中。
事實上,倘若直接搶人,顧安安還真是雙拳難敵四手。
但她沒有立刻答應,“逍遙侯與你們師兄弟有仇,若是明煦隨你們學習,只怕他也會對明煦動手。”
“這件事夫人盡管放心,我多少還有幾分自保之力,能保護這孩子安危。何況他兄長有難,能否救兄長全在他一念之間,我若是夫人也會與他商討一二。”
被要挾了。
這種滋味并不好受。
然而她能眼睜睜看著江明奕飽受頭疾困擾?有朝一日忽的就一命嗚呼?
鄭說一將銀針一一取出,看著針尖上的黑色痕跡,顧安安看著少年郎眼皮下眼球微微滾動。
江明奕,他快醒了。
“好,我試試看。”
天賦這種東西難得。
她不是沒遇到過天才,那種自己需要時間才能做出來的題目,天才不過掃一眼就能給出答案。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有時候比人與狗之間的差距都要大。
饒是顧安安有著豐富的實驗室經驗,對一些中藥草也十分熟悉,可她也知道,自己并沒有那得天獨厚的天賦,沒有讓人高看一眼的底氣。
江明煦則不然。
她不知道這孩子的母親到底是誰,怎麼就遺傳了這一身的本事。
但他對藥材有著天生的敏銳,也難怪這師兄弟倆都不惜放下顏面,要挾她這個小婦人。
“這段時間我會每日與令郎施針,盡可能的排出毒素,讓他們兄弟每日過來即可。”
顧安安點頭應下,攙扶著醒來的江明奕離開田不二家中。
少年郎有些沉默,手抓著門上的銅環時忽的停下腳步,“是不是讓你為難了?”
“是有點。”顧安安語氣輕快道:“本來還想要你幫我干活呢,結果鄭大夫說你得靜養,不能太勞累。我看他是覺得我把你們當童工欺壓,所以在這威脅我呢。”
江明奕直直看著那笑吟吟的面孔,努力從這臉上尋找出一些異樣。
然而并沒有。
他剛才銀針入體,沉沉睡去,像是長眠許久,只不過卻又是那般的安然,因為沒有做夢。
只是醒來時,他分明看到顧安安神色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