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娘聽到這話狠狠剜了顧六嬸一樣,一字一句道:“安安是我十月懷胎生養的,難道我不知道心疼閨女?”
她收拾起自己那堆東西,帶著顧安安往家里去。
顧六嬸扯著嗓子喊,“安安你娘那麼心疼你,給你嫁到那麼好的人家,你可得好好孝順你娘呢。”
其他婦女聽到這話都捂著嘴笑。
這顧六家的,可真是殺人誅心,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說顧安安回來干啥?”
“誰知道呢,還拎著東西回來,這妮咋這麼傻呢。”
顧安安可不傻,她看著顧老娘鐵青著一張臉,假裝什麼都沒看到,自顧地說起幾個孩子腳多大,穿多大的鞋。
顧老娘聽得不勝其煩,“家里沒那麼多的碎布頭,可能得年后才能湊齊給你做好鞋。”
“沒事的娘。”顧安安把手里的布袋子提溜起來,“我剛好得了些碎布頭,納鞋底正好。”
顧老娘:“……”你回娘家竟然提了碎布頭?
顧安安卻是一臉求表揚的模樣,“要是娘你實在抽不出空來,我就去麻煩六嬸,她一直都挺疼我的。”
找老六媳婦做鞋?
那她往后還不得被那臭婆娘戳著脊梁骨罵?
顧老娘氣得要死,“不用,祭灶節前就能做好。”
“娘真是手巧,那可真是太麻煩了。”顧安安彩虹屁吹起來。
她倒是會做衣服,而且還能做的挺好看,但是做鞋這太辛苦,針腳要是粗粗落落的鞋子上腳不舒服。
術業有專攻嘛,當然是把這光榮而艱巨的任務交給顧老娘咯。
顧大嫂正在打掃院子,忽的聽到門外那熟悉的聲音,她心頭一個激靈,不知道怎麼就想起了自己之前挨得那一巴掌。
牙疼。
牙疼的厲害。
等看到婆母后面的人,顧大嫂覺得自己后牙槽那里疼得厲害。
她覺得嘴里都在泛酸,臉上火辣辣的疼,這臭丫頭怎麼還有臉來!
還沒等顧大嫂開口,顧安安一個箭步上前,“大嫂,上次打你我也是在氣頭上,可是咱們都是為人父母的人,任誰聽到別人要把自家閨女賣了,都會沉不住氣對不對?大嫂你要是氣不過,你就打我兩巴掌好了,我絕不還手!”
顧大嫂沒想到她竟然當著婆母的面說這事,要知道那天她回家后都把臉上的巴掌印遮掩了過去……
一看到婆母那不善的目光,顧大嫂連忙開口,“那……”
“我說大嫂頭兩天怎麼臉上掛著倆巴掌印,原來是安安你打的呀。”
顧二嫂一嘴的陰陽怪氣,慢條斯理地從東屋里出了來,“安安你這麼做可不對,長嫂如母,你怎麼能對大嫂動手呢?”
顧安安剛進門就看到了顧二嫂在門口站著,所以這才決定先發制人。
果不其然,顧家這倆妯娌可是不對付的很。
顧安安對此十分滿意,臉上滿是惶恐,“二嫂你說的是,長嫂如母,大嫂別說是想要把我家珠兒賣掉給小彪湊讀私塾的束脩錢,就算是把我賣了我也不該有二話!”
果然是這樣!
顧二嫂何等精明的人,聽到這話登時冷笑起來,“大嫂可真是好算計呢。”
“我沒有,你別聽這小蹄子胡說八道!”
妯娌倆頓時吵了起來,她們兩個本就不對付,如今顧大嫂的小心思被顧安安戳穿,顧二嫂怎麼可能放過這機會?
倆人吵起架來嗓門一個賽過一個高,都能去唱信天游了。
顧安安找了個安全的地方瞧熱鬧,她置身事外不管,可顧老娘就忍不了了,當即抄起大掃帚在院里的石桌上一拍,“夠了!”
長幼有序,尊卑有別。
顧老娘這一嗓子讓顧家倆妯娌安靜下來,像是被綁了嘴的公雞似的,大眼瞪小眼恨不得能眼睛里面出飛刀把人給捅死。
顧老娘懶得搭理這倆兒媳婦,她看著遠離戰場的女兒,“你這次回來,就是為了讓我給你做鞋?”
這倒是個有脾氣的,瞧著像是猜出了自己的心思。不過顧安安沒什麼好怕的,“那倒也不是,本來是打算來找二哥二嫂的,要不是正好看到娘在做鞋,我也不會勞動娘您辛苦。”
顧二嫂聽到這話眼睛一挑,找她,小姑子有啥事?
一旁顧大嫂恨恨的瞪了眼顧安安,挑事精,要不是她這麼一張嘴,自己能惹婆母生氣?
顧老娘將倆兒媳婦的神色納入眼底,“找你二哥二嫂什麼事?”
還沒等顧安安開口,顧大嫂先說話了,“喲,他小姑怕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如今過來可別是瞧著你二哥弄磚窯掙了些錢,就巴巴的過來借錢的吧。”
顧二嫂聽到這話整個人都不太好了,沉著一張臉道:“孩子他爹要死要活的忙才能掙口飯吃,哪里掙什麼錢了?不信的話大嫂來我屋里找找,能翻出一錢銀子大嫂你盡管拿走,我絕不多說一句話。”
這麼多年妯娌顧大嫂還不知道兄弟媳婦啥樣的人?
她冷哼了一聲沒開口。
顧安安這次回娘家不懷好意,給了她難堪怕不是也要找老二家麻煩。
她倒是要瞧瞧,這個小姑子能鬧出什麼風浪來。
倆兒媳婦又拌嘴,顧老娘面色不佳正要開口維持威嚴,只聽見閨女滿是驚詫道:“啊,二哥開磚窯不賺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