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時一貫淑女的江明珠無聲的喝完一口湯,“這面很好吃,如果她往后不給我們做飯,阿兄你要做飯給我們吃?”
君子遠離庖廚。
即便江明奕沒有正兒八經的去過私塾,但也在偷聽私塾先生講課時記住了這話。
他神色有些不自然。
江明珠將兄妹幾人的碗筷收了起來,推到了江明奕面前,“阿兄若是不想往后下廚做飯,最好還是識相點。”
看著連面湯都沒剩下的碗,江明奕緩緩起身,拿著碗筷往廚房去。
顧安安有些心不在焉的刷鍋。
她過會兒得回娘家,希望別露出馬腳被娘家人看出什麼。
不過露出馬腳又如何,他們又找不出證據。
“對不起。”
背后傳來的聲音讓顧安安下意識的轉身,刷鍋的絲瓜瓤被她帶了出來,當即水滴四濺。
江明奕幾乎強忍住沖動才沒往后退,他雙拳緊握這才不至于想著去擦臉上的水滴。
“你說什麼?”
少年郎幾乎以為顧安安這是在故意為難自己,難道剛才就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麼嗎?
顧安安看著少年郎那一閃而逝的狐疑,她很是認真的解釋,“想要道歉就得端正態度,不是嗎?”
她的確喜歡也心疼這幾個孩子,親爹下落不明,也不知道親娘是誰,之前又被江老太踢皮球還遭到原主的虐待。
但疼愛也必須有底線,她需要把這幾個孩子教育的三觀端正,平安順遂的長大,決不能讓他們長歪了。
所以可以疼愛,但不能一味的嬌慣。
也要教他們為人處世的道理才是。
江明奕看著那比自己也就高了一頭的女人,她神色是那麼的嚴肅,仿佛這兩天的歡聲笑語都是假象。
少年郎稍有些遲疑,到底還是垂下了頭顱,“對不起,我不該那般說。”
能讓大反派低頭可真不容易,顧安安深呼吸了一口氣,“江明奕你要記住,外面怎麼著我不管,但是在家里,吃飯的人必須尊重做飯的人。我不需要高高在上的夸贊,如果你覺得我做飯難吃可以選擇不吃,自己隨便做什麼我都不攔著你。”
“沒有。”少年郎抬起頭來,“你做飯還……還是很好吃的。”
他幾乎說成還可以。
真要是那樣說,真不知道顧安安會怎麼抓狂。
“行了,記住就好。”顧安安也不想上綱上線,適可而止的教育下就好了,“今天罰你刷碗。”
瞧到少年郎那詫異模樣,顧安安歪了下頭,“怎麼,覺得刷碗很委屈嗎?”
要是敢說一個委屈,往后就甭想吃她做的飯!
人在屋檐下,江明奕捏緊了拳頭,“沒有,我應該的。”
這還差不多。
顧安安很是滿意的點頭,“那往后咱們就這樣分工,珠兒燒火,你負責刷鍋刷碗我來做飯,一家人就要分工明確才是。”
丟下了責任分配表,顧安安揚長而去。
江明奕看著離開的背影,深呼吸了一口氣,早知道竟然攬了這麼個活計,他干嘛說那句話?
手背輕輕擦去臉上的水滴,看著碗筷和還沒刷好的鍋,江明奕再度深呼吸,抓起了那有些濕漉漉的絲瓜瓤,匆忙的清洗碗筷。
……
顧安安回到顧家莊時,顧老娘正在和村子里的娘們端著籮筐納棉鞋。
“喲,安安回來了呀,帶了什麼好東西呀。”
都是極為熟悉的,瞧著顧安安回來,跟往常不同,這次竟然還帶著東西,村里的女人們都驚呆了!
這是太陽打哪邊出來了?
顧安安湊過去打招呼,“大娘嬸子在納鞋底呀,這針腳可真細密,我就做不出來。”
一向和顧老娘不和睦的顧六嬸拍了下大腿,“你年輕做不來正常,不行讓你娘幫你做幾雙嘛。”
顧安安還真就是在等這話,她怯怯的看了眼顧老娘,神色間滿是可憐巴巴,“我怕給娘添麻煩。”
顧六嬸瞪了一眼,“什麼叫添麻煩?要是你娘不給你做,那嬸子給你做!”
這話說的可真敞亮,顧安安都忍不住要給這個嬸子點贊了。
顧老娘被這麼一擠兌,臉上有些不好看。
眼瞅著那顧六家的又要開口,她連忙說,“越大越不像樣,我不給你做怎麼著,還用麻煩你六嬸?”
你啥樣人自己還不清楚?顧安安心里頭腹誹一句,臉上滿是歡快,“那就麻煩娘了,我替奕兒、珠兒、煦兒、寶兒謝謝娘。”
顧老娘聽到這話傻了眼,啥,要做四雙鞋嗎?
024 回娘家
顧六嬸見狀捂著嘴偷笑,她最喜歡看顧老娘吃癟。
一個村子里見天的見面,也自然少不了齷齪。
顧六嬸和顧老娘的矛盾源于去年的一次爭端。
兩家的地挨著,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偏生顧老娘抽風,在那楚河漢界的地埂上種起了菜。
這一下子惹怒了顧六嬸,你這不是占便宜嗎?
她二話不說把那些菜苗給拔了。
倆人叉著腰罵架,要不是兩邊兒女拉著,肯定要扯頭發干一架。
雖說這事情都過去一年多,不過倆人誰都沒和解的打算,平日里誰占了上風不免刺兩句。
顧六嬸倒也不是真心可憐顧安安,純粹是為了惡心顧老娘,“咋的,四個孩子可不就是得做四雙嘛,說起來安安你也是不懂得照顧自己,你自己也是個孩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