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我不走了。”
“我不走了.....”
現場一片安靜。
“咔。”吳導輕輕喊了一聲,“過。”
有工作人員動作起來,病床上的老演員坐了起來,把紙遞給盛夕擦眼淚,“哎喲我的天,我聽著這聲音,心都要碎了,好想立馬起來安慰你。”
盛夕露出微笑。
其他飾演親戚的龍套演員也過來,紛紛詢問她有沒有事,扔的東西有沒有傷到她哪里。
盛夕擦著眼淚,說沒事。
跟他們道謝之后往自己的座位走,小冬立馬跑了過來,“夕姐,你沒事吧?”
“沒事。”
吳導走了過來,“剛剛那個照片是不是劃到你了?”
盛夕搖頭。
吳導明顯不信,他剛剛坐在監視器后面看的一清二楚,“我看看。”
盛夕把臉湊近讓他看,吳導仔細端詳著,左臉臉頰處確實有痕跡,視線往上,看到了她通紅的眼眶。
“處理一下吧,你先休息一會兒吧,把情緒緩過來。”
“沒事,就得趁著這個情緒演完。”盛夕吸了吸鼻子。
“那...行,你去休息一下,我們去準備。”
齊朝正想過去,張南逸先走了過去,手里還拿著消毒藥,在她面前坐下,把東西遞給她。
“擦擦吧,小傷也是傷。”
盛夕沒跟他矯情,“謝謝。”
小冬本來想拿過來,張南逸又嘖了一聲,“還是我來吧。”
他自己拿過,拿著棉簽,小心翼翼地在她臉上擦。
“還好嗎?”
“還好。”
張南逸瞥了一眼她哭的通紅的眼眶,“好個屁。”
盛夕不說話。
他好似是嘆了一口氣,叮囑她,“別陷得太深,不然受傷的是自己。”
“嗯。”
擦完之后,張南逸又把保溫杯拿了出來,盛夕接過他遞過來的杯子,里面是雪梨水。
她疑惑的看過去。
張南逸假意咳嗽幾聲,“你待會兒肯定有一場哭戲,哭很耗嗓子的,我給她煮的時候煮多了,就順便給你帶了一點過來。”
看著里面還有白色熱氣飄出的雪梨水,她輕輕的笑了笑。
“趕緊喝,喝完,聽見沒有?”
“聽到了。”
齊朝看著兩人互動,走到了吳導旁邊,詢問待會兒的戲份。
吳導跟他講了起來,“最后就是李昔在墓園時候,你飾演的陸楓過來看她,看見她一個人,過去抱住了她,把她抱在懷里,輕輕的安慰,明白嗎?“
齊朝點頭,此刻盛夕也過來了,眼眶沒剛才那麼紅了,但還是很明顯。
”盛夕你過來,我跟你講講,待會兒就是你父親葬禮的場景,你一直無神地看著,跟行尸走肉一樣,然后跟你媽媽交談的時候,說出臺詞,聲音里的情緒一定要到位,我們爭取一遍過知道嗎?“
”好的。“
”行,那就去準備吧。“
齊朝路過她旁邊,把濕紙巾遞給她,”這個擦著可能會好一點。“
”嗯,謝謝。“
一切準備就緒之后就開始拍了,盛夕穿著葬禮的白色服裝,跪在棺材面前,眼神空洞的望著李父的遺像,旁邊的人指責的聲音仿佛也聽不見,就一直安靜無神地望著,神情木訥。
葬禮上,李昔一滴眼淚都沒流下來,一直都在忙碌著,葬禮的一切事宜都是她在負責。
李母心疼她,回來的那天就沒怎麼睡覺,之后更是睡不著,經常在半夜醒來,一坐就是到天亮,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憔悴了下去。
葬禮結束之后,李昔一個人坐在李父遺像前,一動不動的望著,眼神沒有聚焦,不知道是在看已經離開人世的李父,還是在透過遺像看以前。
李母慢慢走進來,走到她旁邊,“昔昔,不要太難過了,你爸爸不是怕疼嗎?現在他已經離開了,去了沒有病痛的世界,這正是他想要的,不是嗎?”
李昔慢慢回神,眼睛重新聚焦,輕聲應著:“是啊。”
她聲音很輕,像情人低語,但是又沒有旖旎之氣,風一吹就瞬間消散在空中。
李昔忽然站了起來,面對著李母。
李母正好奇她會做什麼,她膝蓋忽然一彎,跪在了她面前。
“昔昔!你這是干什麼?快起來!”
李母說著就想扶她起來,李昔不肯起。
僵持半天,她忽然說話:“對不起。”
李母一愣。
她又重復一遍:“對不起,媽,對不起。”
李母在她面前蹲了下來,和她平視,“昔昔,沒有必要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誰。”
“可是.....”她聲音哽咽,“我爸.....”
“這不是你的錯,你爸爸本來就有病在身,這是遲早的事,只是走的比較巧合,不是你的錯。”
李昔不說話。
“昔昔,你看著媽媽。”
李昔抬頭看著她的眼睛。
“昔昔,你不用因為其他人的指責就把錯攬在自己身上,這跟你沒有關系,我們才是一家人,你不用聽他們的,他們知道什麼,只會瞎說,你爸爸肯定也不希望你這樣的對不對?你的夢想實現了,這是一件非常值得高興的事情,你爸爸要是知道肯定也會非常高興,他肯定會說,哎呀,我的女兒也太棒了!這麼快就實現了夢想,還被這麼多人喜歡,未來肯定更加精彩!”
她說的繪聲繪色,仿佛就是李父本人,李昔沒忍住笑了一下。
李母見她笑,自己也笑了出來:“你爸爸肯定是不希望你這麼頹廢的,好好的,把壞心情都收拾了,丟進垃圾桶,好不好?”
李昔紅著眼眶,憋著淚點頭,但還是有一些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