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在外,萬事小心。”
“你要讓朕易容?”
“不必如此麻煩,皇上在臉上貼幾片膏藥就行了。”
“什麼?你就是想看朕出丑。”
“臣是不想皇上犯險。”
又是一通大道理。
這太平盛世,能有什麼險?還不是想拿著祖宗國法壓他一頭。
“你只說朕,那你呢,文武百官認識你攝政王的可比朕多多了。”
江成璟:“明日臣陪皇上一起,如何?”
小皇帝只能屈服:“好吧,只要攝政王能拉下臉,朕跟著你就是。”
小皇帝欲哭無淚,可也不敢頂撞江成璟,要想去曹家,只能如此了。
曹府賓客絡繹不絕,曹大人在正廳忙著迎來送往,對于江成璟這些個商賈人士,自然是沒空搭理。
曹公子還挺客氣,主動迎上來:“兄弟你別介意,我爹今日應酬多,等他忙完了,我給你引薦引薦。”
江成璟叫人把賀禮抬進來,給曹公子也準備了一份厚禮。
“有勞曹公子了。”
“瞧你,都自己人,還這麼客氣。”
這送了幾回銀子,就成自己人了,海云舒也是大開眼界。
他們坐在了壽宴的最末席。
此時,賓客都已入座。
曹公子起身主持大局:“各位親朋,今日賞光到曹府為我父親賀壽,在下不勝感激,要說這好事還有一件,就是父親大發善心,納了一個賣唱的姑娘為妾,這雙喜臨門,讓她給大家伙唱上一曲助助興,怎麼樣?”
“好——”
下面有人跟著起哄。
“曹老爺,艷福不淺啊,聽說這九姨娘嗓子可甜了,今日咱們有耳福了。”
曹老太爺擺手:“我原不在意這些,都是我兒孝順,找個人陪我說說體己話。”
“是是,曹公子大孝子,咱們都知道。
”
海云舒不禁心里直犯惡心。
一個糟老頭子說什麼體己話?人家姑娘看你一眼都糟心。
合著曹家人還覺得他們是解救了個貧困少女,賞人家一碗飯吃,洋洋得意地在眾人面前宣布納第九房小妾,還要把人推出來唱曲兒,供賓客消遣,實在是禽獸不如。
妹妹站在臺子上,現在快成九姨娘了。她一副無助的表情,卻不得不屈于曹氏父子的淫威,唱起了小調。
再看曹大人,沉浸在婉轉小曲中,隨音律搖頭晃腦,跟個矮冬瓜似的,七老八十的人了,笑起來色瞇瞇,讓人倒胃口。
琮兒道:“娘親,爹爹怎麼還不出手?”
海云舒讓他稍安勿躁:“再等等。”
只看江成璟定定坐在那兒,不動聲色。
倒是小皇帝頗為感慨,道:“想不到這鄉野之中,還有如此清亮天然的嗓音,是比宮里那些專攻技巧的樂師強多了。”
一曲唱罷,眾人鼓掌喝彩連連。
“來來來,”曹公子興致高漲:“今日大喜,有歌有舞,就差筆墨書畫了。難得眾賢齊聚,不如大家提幾幅字,給家父添一添喜氣,怎麼樣?”
“好啊。”
“難得有此機會,那下官就附庸風雅了。”
曹公子:“徐大人,你可是三甲進士,一定不要吝嗇筆墨哦。”
不少官員跟著諂媚,看來這讀書科舉出來的,也不全是飽讀之士。
有喜歡拍馬屁的已經開始寫了。
什麼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
什麼日月長明,祝無量壽。
什麼鴛鴦雙雙水上游,相伴相依如影隨。
更有過分的,直接寫了一樹梨花壓海棠。
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滿場就剩九姨娘自己偷偷抹淚了。
琮兒拉拉海云舒的袖口:“娘親,快幫幫這個姐姐吧。”
海云舒見滿堂人欺負一個小姑娘,也委實不像話。
于是起身,走到書案旁,提筆寫了八個大字。
——爺死,爹死,兒死,孫死。
寫完筆一撂,徑直回到座位。
眾人傻眼。
曹公子看見這副字立刻火冒三丈,拍桌而起:“敢在我爹壽宴上寫四個死字,你活膩歪了?”
曹老太爺:“老二,這是哪家的客人?”
“爹,孩兒也不知。”他極力撇清干系:“估計就是混進來蹭飯的。來人啊,把她給我轟出去!”
“且慢——”
海云舒阻止道:“曹公子別急,我這確實是賀壽的字,你且聽我解釋解釋。”
“你不走是吧?來人把她給我鎖了,一會兒押送官府!”
“你想送我見官,也得有個理由吧餓”
“我父親大壽,你寫大逆不道之言,行惡毒詛咒之事,這還不算理由?”
海云舒對眾人微笑:“這怎麼能是詛咒呢,這明明是賀詞。”
“強詞奪理,我可沒功夫聽你瞎扯!”
“堂堂一方知州,連個叫人解釋說話的機會都不給?”
“就是不給你能怎麼著?”
大庭廣眾之下,曹老太爺不想鬧得太難堪,抬手道:“老二,讓她說。”
曹公子一肚子火憋得臉通紅,狠狠指了指海云舒:“把舌頭捋直了,給老子好好說,敢瞎扯一個字,老子拔了你的舌頭。”
海云舒只是笑:“我自會好好說。”
曹老太爺故作大度:“你在老夫壽宴上寫了四個死字,所謂何故啊?”
海云舒微微一笑,繼而開口:“爺死,爹死,兒死,孫死,并非詛咒,乃壽終正寢之喜兆。”
她環顧四周,目光在曹老太爺臉上停留片刻,接著說道:“老太爺壽比南山,福如東海,長命百歲,自然是喜上加喜的好事。
“據我所知,曹老太爺已經當爺爺了吧。如果你家按照我寫的順序,爺先死,爹再死,然后兒死,孫死,這可是免了白發人送黑發的吉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