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趾高氣昂的應該是買家,只見此人肥頭大耳,脖子與臉一般粗,說起話來派頭十足。
“大家伙兒評評理,她們收了銀子,葬了老爹,如今翻臉不認人,不肯跟我走。這不是把人當猴兒耍嗎?”
兩姐們忙不迭的解釋:“這位大爺,咱們說好的,二十兩銀子只買一個人,你糾集手下要把我們姐妹都搶占去,這如何使得?”
海云舒不禁搖頭。
林州這地界,這麼多年女娃還是這個價,真是想起往事,怒火上頭。
粗脖子男嚷道:“什麼一個人,兩個人,你這牌子上寫著,賣女葬父,你倆是女兒,老子花錢葬了你們的爹,你們當然得跟我走。”
“大爺,你不能不講理啊。”
“想講理是吧,走,咱們去衙門講理去,看看最后是誰挨板子。”
……
旁邊圍觀者里有好心人提醒。
“姑娘,這位可是知州大人的公子,你就算去了衙門,也沒你好果子吃啊。”
姐妹倆未經世事,早已哭紅了眼睛:“這……這可如何是好?大爺,求你高抬貴手,我跟你走,求你放過我妹妹吧。”
粗脖子男仗著有個知州老爹,為非作歹慣了:“少來,今天都得跟我走。”
他笑得猥瑣:“放心,小美人兒,我會好好疼你倆的,跟著我吃香喝辣有什麼不好?不比大過年的跪在這雪地里強?”
他話音沒落,琮兒直接撿起地上的石頭,直直砸向粗脖子男。
這人慘叫一聲,捂著額頭上的包:“誰!誰干的!”
海云舒還沒來得及拉,琮兒已經站了出去:“不許你欺負人!”
那人一看是個還沒蒜苗高的孩子,頓感丟了大面子。
“小兔崽子,你算哪顆蔥,這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琮兒挺起胸脯:“你欺負這兩位姐姐,我就要管!”
“我看你是想找死,來人,給我上!”
粗脖子男發號施令,他手下的打手便跟惡鬼一樣,把矛頭調轉到琮兒身上。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嗖嗖”幾聲。
幾顆石子飛過來,暗器般叮叮咣咣地砸到這些人頭上、眼皮上,他們立刻吃痛捂著,哎呦哎呦叫喚起來。
不用想,也知道是江成璟使得暗器。
海云舒強忍著笑,抬眼看他還一臉風輕云淡的模樣,似乎有意歷練歷練琮兒。
小皇帝也一直在旁邊瞧熱鬧,惡霸行兇,正義勢力出手,他只在戲本子里聽過,沒真經歷過,不免有些興奮。
小皇帝拍手:“打得好!”
琮兒:“打得好!”
異口同聲。
圍觀的人有幾個膽子大的也跟著拍手叫好。
粗脖子男惱羞成怒:“你們算什麼東西,敢壞老子的好事,你們知道林州姓什麼嗎?!”
江成璟幽幽一問:“姓什麼?”
“姓曹,曹正坤的曹!”
曹正坤就是林州的知州,這粗脖子男的親爹。
小皇帝回想起年末考績時,召見過各府知州:“不就是那個謝了頂的曹光頭嗎?”
“你!你敢侮辱我爹?”
瞧這幾個人商賈打扮,定是沒見識的奸商之徒,兜里有點兒臭錢,不知天高地厚。
琮兒義正嚴辭:“子不教父之過,你在外欺男霸女,你爹也不會是什麼好人!”
這話倒是說對了。
林州有雪場和煤礦,曹正坤任知州多年,白花花的銀子撈得一波又一波,他以錢養匪,又用匪欺壓百姓,儼然成了一方惡霸。
但凡想在林州做事,都得拜一拜他的碼頭。
這時旁邊有好心人提醒琮兒他們:“算了,算了,別管這閑事了,曹家你們是惹不起的。
”
第317章 賣身葬父
“這不是閑事。”琮兒堅定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才是君子所為。”
兩姐妹看有人這麼為自己出頭,就連忙抓住了這最后一根稻草。
姐姐先哭道:“小公子,我姐妹倆平日靠賣唱為生,若非爹爹死于非命,家里拮據,實在不愿賣身葬父啊。二十兩,真的只簽了我的賣身契,可今日他們這群人過來,要把我妹妹也搶走,這如何使得啊?”
妹妹也跟著抱頭痛哭:“可憐我們家中還有癱瘓老母,若都被他們擄去,天寒地凍,母親必活不過明日啊。”
“明明是他們覬覦我妹妹,才故意使詐。實在不是我二人言而無信啊。”
也是一雙苦命人。
粗脖子男不耐煩地擺手:“少跟我扯這沒用的。拿了我的錢,就得跟我走,你就是進京告到皇帝面前也沒用!”
小皇帝怒目:“誰說皇帝沒用?”
粗脖子男不知死活地大放厥詞:“有個屁用!大魏皇帝不就是個擺設嗎?一個娃娃毛還沒長齊,他管得了你的破事?這大魏姓江,跟這林州姓曹,是一個道理。”
“你放肆!!”
小皇帝氣得火冒三丈,雙手顫抖,便衣而行的御前侍衛已經準備拔刀砍人了。
海云舒不禁暗暗佩服這位仁兄,委實是個人才,驢蹄子踢到鐵板上,還洋洋自得。
他要是真知道這幾個人的身份,還不嚇得他連夜刨坑把自己埋了?
“呦呵~”粗脖子男見小皇帝也是弱不經風,自然不放眼里:“小白臉,老子就是放肆了,你能怎麼著?”
你不死誰死?
海云舒替這位老兄默哀。
也正是此時,一直沉默的江成璟按住侍衛馬上出鞘的劍,向前幾步道:“看來這位仁兄深諳人情世故,熟知官場門道,在下實在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