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江成璟腳踩一雙玄墨高筒靴,繡著盤龍花紋,與身上的墨色銀龍相得益彰。
他立于眾人的最前頭,氣場十足。
微微簇起的眉心,表示他并不清楚此刻的狀況。
身旁的內侍監捏尖了嗓子:“大膽,來者何人?竟敢驚擾太后和王爺的圣駕!”
只見小太后站在江成璟旁邊,鳳冠華錦,擁金簇銀堆砌出的尊貴。
今晚,皇帝在宮里夜宴西夏來使,太后和攝政王都出席,來往伺候的人也多些。
小太后一臉驚訝的表情,不知道是真是假:“這不是海娘子嗎?你怎麼在這兒?”
海云舒抬頭看到高聳的金殿,匾額刻著三個大字——雍儀宮。
她有些印象。這里好像是專門用來接待外邦來使的宮殿。
她來不及解釋自己今晚的遭遇。只好硬著頭皮,先按規矩請安:“臣妾海氏,叩見太后、攝政王。”
小太后并沒叫她起身,神色高貴,有意地把她晾在一邊。
只是問旁邊的江成璟:“是你召她入宮的?”
江成璟低斂著眉眼,沒吭聲。
如烏云般的氣場壓過來。
“這就奇了。海娘子,你拜宮的帖子呢?”
海云舒緊抿著嘴唇。
她是被迷暈了擄來的,哪里有什麼拜宮的帖子。
“回太后,臣妾沒有拜帖。”
小太后上前一步,滿頭的珠翠擦出清脆的聲音。
她慢刀子喇肉,緩緩地說:“海云舒,你好大的膽子。今日皇帝在宮里大宴外臣,你一無傳召,二無拜帖,私自入宮,是想造反嗎?”
內侍監有眼色的很,立刻厲聲呵斥:“海娘子,無召闖宮可是謀逆的大罪!”
上來就被扣了這麼一大頂帽子。
內侍監再問:“你為何入宮?怎麼入的宮?何人放你進宮?還不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臣妾實在是有難言之隱。”
小太后陰柔一笑:“好一個難言之隱,你不肯說,就休怪哀家不留情面了。
“來人,掌嘴二十,讓她跪在宮門口,漲漲記性!”
“是!”
內侍監說著就來拖人。
“慢著——”
江成璟終于說話了。
他這個攝政王在宮里的眼線無處不在,只要他想,不出一刻鐘就能把事情調查清楚。
所以她說不說都無妨,只看他愿不愿意費這個心思查了。
小太后揚起嫵媚的鳳眼:“攝政王,你該不會想替她開脫吧?”
這種罪名,可大可小。
江成璟深知康靈喜歡搞一些小動作,沒準兒海云舒又是被她設計,誆進了宮里。
“是本王叫她進宮的。”
小太后鼻腔里哼出一聲:“怎麼剛才不聽王爺說,這會兒該打該罰了,卻跳出來英雄救美?”
“本王奉先帝遺旨輔政監國,想說什麼,做什麼,還需要跟太后你報備嗎?”
江成璟很少當著宮人們的面讓康靈下不來臺,這次也是真惱了她沒完沒了的小動作。
小太后自然不悅:“那好,王爺不如說說,今日夜宴外臣,你召她一個命婦入宮,意欲何為啊?”
正在僵持之時。
只聽后面的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從里面走出個白袍長衫的男子。
此人面色清潤,睡眼惺忪,英氣中帶著點兒慵懶,一支玉酒壺別在腰間,一看就是剛從夢中醒來。
他伸了個懶腰。
顯然是聽到了外面的吵鬧,才出來接話:“攝政王請程夫人入宮,是為了在下。”
眾人這才將目光投向這個白衣男子。
內侍監問出了大家心里的疑問:“七皇子?你怎麼在這兒?你不是該在宮宴上嗎?”
第140章 宿敵
男子眼窩深邃,舉手投足透著閑散:“大魏的皇宮,瓊漿玉液,樓宇仙子,叫人眼花繚亂,總也瞧不夠。一高興酒喝多了,這才走出來透透風。”
小太后:“都說七皇子是海量,怎麼幾杯酒下肚,就飄飄然了?”
“是啊,我也在想怎麼這麼容易就醉倒了,是不是被人灌了什麼迷魂湯?”
“七皇子說笑了,這是皇宮大內,怎麼會有迷魂湯呢?”
七皇子?
海云舒沒見過此人。
我朝皇帝年幼,尚未大婚,哪來的皇子?而且先帝子嗣稀薄,均在年幼時夭折,僅有一子存活至今,便是當今的圣上從沒聽說過什麼七皇子。
難到……
海云舒很快反應過來,難不成,他就是西夏國前來和談的那個皇子?
剛才床上躺的陌生男子,就是他?
看著他身形單薄,整個人病殃殃的。
海云舒還沒進一步確認,就見他轉過身,直接說:“程夫人,我們剛聊的好好的,你怎麼撿個鐲子,一轉眼就不見蹤影了?讓人好找。”
“我?”
“對啊,不是你說鐲子丟了,要來這邊找找嗎?把我一個人晾在那兒,太不夠朋友了。”
他還做出一副跟自己很熟的樣子。
像是要給她解圍。
小太后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七皇子,你和程侯夫人認識?”
七皇子風輕云淡地解釋:“是啊,小時候我在大魏做質子,與程夫人是舊相識,此次來大魏,也是想與她敘敘舊,這才拖了攝政王邀她一同入宮。剛才一時談得高興,忘了時辰,還請太后恕罪。”
什麼舊相識?
想遍前世今生,海云舒也完全不記得自己跟這個七皇子有什麼瓜葛。
只是知道大魏和西夏停戰和談過,西夏送了個皇子當人質,以表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