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師師跪在院中央,頭發和衣裳很快被雨水打濕,雖然狼狽,可還在做最后的掙扎:“大娘子,程家家規有訓,若要過繼子嗣,應該開家祠、請合族耆老前來做見證,才能記在你名下。”
第113章 示眾三天
白師師平時大字不識一個,卻能把這子嗣立名過繼的家規背得如此順溜。
看來,平時沒少研究。
海云舒立于傘下,華美精致的裙邊落進白師師的眼里,一尊一卑,一立一跪。
“白小娘,你錯了。收養同宗之子才叫過繼。我身為當家主母,讓你把孩子養在身邊,那是我寬厚,如今我把侯爺的兒子要過來撫養,也是天經地義。”
“大娘子,珂哥兒在妾身房里好好的……”
“好好的?”
海云舒捋起珂哥兒的袖子,上面一片一片的青紫印,甚至還有兩處燙傷,讓人看著心疼。
“你管這叫好好的?”
白師師狡辯:“不是啊,大娘子,小孩子頑皮,磕了碰了是常有的事,過兩天就會好的。”
“你當我是傻了,還是瞎了?上次老太太護著你,珂兒被針扎的事不了了之,沒想到你不知收斂,反而變本加厲。
“白師師,你若還不眛了良心,回頭想想,你干的這些是人事嗎?讓你去跪家祠,都是臟了祖宗的眼,給我滾去大門口跪著,叫百姓都來評評理,瞧你這個小娘當的好不好。”
雨越下越大,打得白師師眼睛快要睜不開,她罰自己的兒子,與她何干?現在擺起當家主母的款兒了。
“大娘子,妾身沒得罪你啊,這懲罰是不是太重了……”
“很重嗎?依我看倒是輕得很。你若不服,就去找老夫人,再不成就找侯爺,好讓他們再給你出出主意。
”
“妾身不敢。”
“不敢最好,”海云舒不是商量,而是警告:“白師師,珂哥兒已經夠可憐了,以后你再拿他當槍使,我絕不輕饒。”
“妾身知道了。”
如今,海云舒有皇上圣旨撐腰,別說是程家人,只怕外面的魯國公府都不敢輕易找她麻煩。
老太太和侯爺此時是泥菩薩過江,哪里還有心思幫她。
白師師只好忍一時之氣,其余的,以后再做打算。
少青慣會察言觀色,最后也不忘補刀:“侯爵夫人,你可處理完家事了?若處理完就請先回吧,小人還要公事公辦。”
白師師不可置信,眼睛瞪得老大:“官爺,大娘子不是已經發落過了?怎麼還有責罰?”
這些日子,白師師真得被罰怕了。
少青見她這麼沒規矩,便故意嚇道:“你這婦人到會異想天開。違背圣旨,褻瀆皇恩,按律當斬,豈能由你這麼蒙混過關?”
白師師真沒料到,自己只是想看一眼琮兒,哪至于惹下這麼大的禍,分明是他們假公濟私,想要折騰她。
一道閃電劃破陰暗的天,映得白師師的臉如同鬼魅一般慘白。
“官爺,求您饒了奴家一回吧,奴家以后再也不敢了!”
見少青不為所動,她只好迂回救助,濕漉漉的手扒著海云舒的裙角:“大娘子,求你替我求兩句情吧,今后我什麼都聽你的,珂哥兒你盡管帶走,想養多久便養多久,我絕不說一個不字。”
她必定在心里權衡過了,眼下給海云舒低個頭,先把命保下再說。
珂哥兒到底不是她親生的,是死是活由他去,丟車保帥,舍棄就舍棄了。
海云舒知道,少青是特意把此事往嚴重了說,為得也是給白小娘點顏色瞧瞧,逼她一把。
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
海云舒順勢而為:“少青,念在白師師是初犯,饒她一次吧。”
少青像是在唱雙簧:“既然侯爵夫人開口,就暫且饒她一命。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把那六十斤的大枷子抬過來,給她夾上,拎到府門口示眾三天。以后,看誰還敢目無法紀。”
于是,白師師被夾了百十斤的大枷子,提到程府外。
光天化日之下,被來往的百姓指指點點,爭相議論。
“這就是程家那個小娘?聽說囂張著呢,敢跑到主母院子里頭搶孩子,是該治治她!”
“可不是嗎,一個妾室蹬鼻子上臉,瞧著嬌滴滴的,心比蛇蝎還毒,你知道嗎,她差點給程家小公子打死!”
“什麼?還有這事?我要是主君,皮都給她扒了。”
“誰說不是呢,可程侯寵妾滅妻,也不是一天兩天,程家主母商女出身,許多事也由不得她啊……”
……
白師師一張臉丟了個精光。
期間暈倒了七八回,也只準給她喂些寡淡的湯水。
總之,吊著命不死就行。
一連三日的雨,將白師師澆了個透心涼,最后暈死了才給拖回屋。
聽說還染上了風寒,燒熱難退,裹在被窩里直說胡話。
也是罪有應得。
珂哥兒已經由海云舒做主直接抱去了關雎閣,除了孩子,白滄齋原本的奶母、丫鬟一個也沒讓跟過來,統統換了新人。
連住處都是新騰出的一間偏廂房,由專人照顧。
*
這日,雨過天晴,關雎閣內海棠芬芳。
天空和園林都洗刷一新,湛藍翠綠,更顯得生機勃勃。
海云舒剛把琮兒和珂兒哄睡下,小孩子總是大一點就很不一樣。
琮兒現在兩歲多了,也更貪玩些,醒來時風風火火的,玩累了倒頭就能呼呼大睡,到也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