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跟海家的那樁婚事。
江家雖然門第不高,可江老爺也不希望兒子娶一個商賈之女。
還指望著讓下一輩娶個高門貴女,也好抬一抬江家的門楣。
是主子說,不稀罕江家的名聲,要自己博一個功名,回來再娶海家三姑娘,免得被父母說三道四。
結果功名有了,老爺卻拿著海家的錢,退了這門親。
少青明白主子的不甘和隱忍。
一個宛平小鎮出來的寒門公子,步步為營,披荊斬棘,最終成為權傾朝野的攝政王。
實屬不易。
先帝臨終時,一連六道圣旨,宣主子進宮。
只說太子年幼,若不成才,可另在宗室里挑選明君繼位。
坊間人人都傳,先帝托孤時,吊著一口氣,硬是等來了在外征戰的江成璟。
可事實上,宮殿內早就埋伏了一百刀斧手。
主少國疑,但凡主子敢有異心,先帝一摔杯子,那些劊子手就會沖出來把人剁成肉泥。
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沒人懂他的辛酸。
所以,少青只忠誠于王爺,除了王爺,他誰也不信。
*
元虛道長好醫術。
又過了幾日,海云舒覺得腿腳沒那麼酸疼,已經可以拄著拐杖,下地慢慢挪動了。
她在想,得找個機會,跟江成璟說一聲,總這麼待在這里不合適。她也該回侯府了。
這日,琮兒又學了新本事,會叫爹爹了。
說來也怪,琮兒這孩子很是聰明伶俐,學走步快,學說話也快。
未滿周歲就能清楚的喊出“母親”“娘親”,可偏偏七八個月又過去了,還不會喊“父親”和“爹爹”。
讓人很是傷腦筋。
之前在侯府時,程子楓興致一來,愛抱著琮兒親熱。
可琮兒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胳膊抻著,雙腳蹬著,抵觸的很。
更不要提喊他一聲“爹爹”了。
弄得程子楓是又氣又無奈,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誰曾想,在這荒郊野嶺的青雪園住了幾日,小精豆竟這麼快就學會喊爹爹了。
說起來也確實好笑——
那天晌午,江成璟帶了幾本地方官府的賬冊,說是抄家抄出來的。
要海云舒幫忙看看。
想來又是哪個貪官污吏,不要命的貪銀子、做假賬,這才大禍臨頭。
棘手的是,這小官是賬房出身,做得一手好賬,幾個辦案的人都查不出其中貓膩。
江成璟知道海云舒善于經商,是這方面的行家,這才請教到跟前。
海云舒剛受了他救命的大恩,肯定不好意思推脫,于是就讓人沏了壺茶,兩人坐在桌前對賬本。
琮兒本在院子里玩,見娘親始終不出來,就自己跑到屋里。
“娘親,陪琮兒,陪琮兒。”
海云舒摸摸他的小腦袋:“琮兒乖,娘親有些事情,等一下再陪你玩,好不好?”
琮兒嘟著小嘴,有些沮喪,可一轉眼看到正在喝茶的江成璟,眼前一亮。
伸著小手就撲過去:“爹爹——”
江成璟差點沒把茶水噴出來。
第95章 春意情濃
海云舒也是尷尬的要命,連忙把琮兒抱走:“琮兒,別瞎叫,這是攝政王,不是你爹爹。”
可琮兒正歡喜的起勁兒,哪里肯聽這些,踢騰著腿,說什麼就要去粘江成璟。
“爹爹——抱——”
不過話說回來,這次算是琮兒開始認人后,他倆頭一次面對面。
梨園班子那次被擄,琮兒還小,自然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好奇心十足,小手捏捏自己脖子上的檀木珠,又指指江成璟帶的那串。
嘿嘿嘿笑著。
好像在說——娘親你看,我跟他的珠子一樣哎。
可不就是江成璟將他解救回來時送的嘛。
“琮兒,聽話,娘親陪你出去玩好不好?”
琮兒搖著頭,不肯出門。
“爹爹——”
他張開雙臂,奶聲奶氣的喊著。
一個侯府的小世子,也學會趁機占攝政王的便宜了。
海云舒怕江成璟生氣,忙解釋:“琮兒還小,瞎叫的,你別在意。”
江成璟又是一副冰山臉:“我跟個小毛孩計較什麼?”
說著,他竟將琮兒抱了過去。
太陽是打那邊出來了。
“小子,你爹窩囊著呢,本王可跟他不一樣。”
海云舒無語中,暗暗翻了他一個白眼。
“爹爹——抱——”
琮兒喊著就再往江成璟懷里鉆,才不管他嘰里咕嚕說了什麼。
“喂,臭小子,本王的衣服!”
江成璟這個偏執狂,平時若是誰弄臟、弄皺了他的衣服,肯定免不了一頓板子。
琮兒這樣又是揉,又是蹭口水的,肆無忌憚,海云舒真是替他捏了一把汗。
江成璟把琮兒架起來,防止他亂動:“這小子挺淘的,跟你一樣。”
“我?”
海云舒指著自己鼻子。
她可是出了名的循規蹈矩,主母風范。
江成璟:“不然呢?小時候不是你帶我掏鳥窩的?”
呃……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年幼時,江成璟的性格古怪,不怎麼愛搭理人,只知道自己悶頭看書。
對于窗外玩樂之事,他從不感興趣。
海云舒除了念書,就是跟著二哥混,因此性格也更像男孩兒。
私塾的院子里,有棵大榕樹,每年春天都會有好幾波鳥兒在上面做窩。
下課時,海云舒便喜歡爬樹掏鳥窩。
說是掏,其實也是放點蟲子給這些鳥吃。
有次,斑鳩窩里的小鳥剛破殼,鳥媽媽又死了,餓得它們嗷嗷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