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外氅脫下給魯若沁裹著。
“能聽見我說話嗎?”
“呃…….呃……”
魯若沁早已神智不清。
別說回答,就連呼吸都格外艱難。
海云舒試了幾次都背不動她,只能先把她安置在這兒,自己下山搬救兵。
一路沿著小道兒,好不容易在半山腰遇到了一個砍柴的樵夫。
海云舒把一寶石朱釵塞給他,囑咐:“老鄉,麻煩你去魯家傳個話,就說他家姑娘在這里暈倒了,讓他們趕緊來接應。
“記得,要他們老爺親自帶著信得過的下人來。”
樵夫在山里砍了一輩子的柴,何時見過這麼大寶石的金釵。
當即就滿口答應:“娘子放心,我一定把話帶到。”
“多謝了……”
之所以沒報官,也是擔心魯姑娘的清譽受損。
她們這些世家姑娘,把名節看得比性命還重要。
這件事要是傳揚出去,魯姑娘指定是沒法活了。
可是……
江成璟那里,要不要說呢?
他應該也在鋪天蓋地找這位未婚妻吧。
他們婚事將近,魯若沁這個樣子,只怕想瞞也瞞不住。
海云舒掂量再三,沒有多這一舌頭。
畢竟是江、魯兩家的事,她一個外人,盡其所能救魯姑娘性命就好。
其余的,還是不要多管閑事。
另一邊,魯國公夫婦顧念女兒多日,急得早已亂成熱鍋上的螞蟻。
一得到消息,便親自帶著簽了死契的下人,匆匆忙忙來到山上的破廟。
“沁兒啊——”
國公夫人一看女兒成了這般模樣,直接暈死過去。
老國公到底在宦海沉浮幾十載,還是有些定力,雖然心痛如刀絞,可吃了幾顆藥丸,也算緩了過來。
他問海云舒:“程侯夫人,你可看清那伙賊人嘴臉了嗎?”
海云舒衡量再三,還是選擇守口如瓶:“沒有。
“我醒來時,他們已經走了,我是看見魯姑娘才叫人去報信的。”
眼下還是救人要緊。
魯國公也沒再多問:“夫人若想起什麼線索,盡管來找老夫說。”
“我會的。”
魯國公臨走時,叮囑:“程侯夫人,今天的事……”
海云舒何等聰明,只回道:“國公爺放心,我什麼都沒看見。
“我與魯姑娘一道被劫,毀了她,也就是毀了我自己。之所以沒報官,也是考慮到這層。”
魯國公點頭:“夫人思慮周全,老夫先謝了。
“只是小女不日要和江家成親,在這節骨眼上出事……”
海云舒知道,他是想要句準話。
于是道:“這件事,我到死都會爛在肚子里。”
“夫人高義,老夫不勝感激。”
外頭的下人們,已經將暈倒的魯姑娘和國公夫人抬進了馬車。
魯國公說:“程侯夫人,可要一道兒下山?”
為了不行事張揚,他們只帶了一輛馬車。
海云舒也不想和他們擠在一起。
“不必了,國公爺還是救人要緊。”
“那老夫就帶著妻女先行一步,改天定登門拜謝。”
“您慢走。”
魯家人乘著風雪下了山。
原本,海云舒以為魯若沁遭此大難,魯家人肯定要將她好好審問一番。
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同樣是被劫持,海云舒的待遇顯然跟魯家姑娘不同。
可魯國公并沒這麼做。
到底是三朝老臣,說話辦事滴水不漏,體面得很。
海云舒看著他們消失在山道上。
心想,也許是自己把人心都想歪了。
*
話說魯若沁被接回府后。
國公夫人哭得死去活來,嚷著要讓國公爺去給女兒討一個公道。
“你怎麼把那海云舒給放了?
“同樣是被人劫走,她怎麼好端端的,沁兒卻成了這個樣子。
“若說她沒搗鬼,打死我也不信!”
國公爺只道她是頭發長見識短:“你不信有何用?如今萬事都講證據。
“侯府丟了人,當晚他們就去衙門報了官,這事假不了。
“你說她是主謀,證據呢?動機呢?
“海娘子被劫在前,救沁兒在后,時間,地點都對得上,就是上了公堂,人家也不怕你問。”
國公夫人什麼也聽不進去:“就他們會報官,咱們也報!
“官人你一向跟刑部有交情,再加上攝政王這個準女婿,我不信,咱們給沁兒討不了一個公道?”
國公爺連忙讓她住嘴:“你瘋了?這事兒能報官嗎?女兒的清譽不要了?魯家的名聲不要了?
“這事兒你要讓江成璟知道,他還肯娶沁兒?”
國公夫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那怎麼辦……我咽不下這口氣!
“我們沁兒,從小就殘疾,這好不容易熬出來了,偏偏……”
說著已經是老淚縱橫:“兒啊,你的命怎麼這苦啊——”
“都是你從小把她嬌慣壞了,縱得她不知深淺,一個大家閨秀,能用私刑挖了女使的眼睛。這傳出去,她還有什麼前程?”
國公夫人邊哭邊賭氣:“你就知道說風涼話,沁兒都成這個樣子了,你還不管不問?”
魯國公沉穩淡定,老謀深算:“我何時不管了。此事只能暗訪,不可明查。我會安排人跟著海娘子。
“咱們一邊查,一邊等,等這婦人露出馬腳,便能把幕后黑手揪出來,斬草除根。”
第91章 誰是主謀
國公夫人:“真的?”
“我是沁兒的父親,還能害她不成?你多陪著她點,別她一個想不開,再做什麼傻事。
”
“官人說的是。”
“切記,家丑不可外揚。否則咱們女兒真是沒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