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楓瞧著根本勸不動老娘,想著反正自己最近也常常不在家,眼不見心不煩。
她愿意折騰,就隨她去吧。
不日,秦嬤嬤就領著三個薩滿師進府作法驅邪。
據說,是鎮西將軍夫人給介紹的,從疆南找來的高人,能感應上天,溝通神靈。
妯娌們私下議論:“這能行嗎?”
老太太不許她們瞎說:“你們懂什麼?之前老將軍舊傷復發,生不如死,全靠這幾位法師驅邪避難,這才保住了性命。”
小嬋也是頭一回見這陣勢,只覺得稀罕:“夫人,你瞧這薩滿師頭上插的是雞毛撣子嗎?花花綠綠的。”
海云舒解釋:“那叫翎冠。”
“什麼冠?奴婢看像雞窩。別不是來打秋風的吧。”
鶯歌在一旁使勁憋笑。
三個薩滿師頭戴翎冠,披著犴皮符衣,脖子上掛著幾串狼牙,胸前還各配著一個心型銅鏡。
看起來煞有介事。
程老夫人偷偷將薩滿師拉到一邊,叮囑:“法師,我兒就拜托你們了。”
薩滿手里搖著法器銅鈴:“太夫人放心,我與師兄出手,管叫那小鬼趕得無影無蹤。”
“另外,還有一事……”老夫人壓低聲音,指向對面:“能不能也把她身上的邪,也驅一驅?”
薩滿順她所指,看到是程侯夫人,海娘子。
只見她身著赤緋艷霞云鍛長裙,像一抹撕破天際的朝霞,立在大雪蒼茫中。
薩滿不解地問:“這位娘子……有何邪祟?”
“大師,你有所不知……”
她本身就是個邪祟。
忤逆婆母,不敬丈夫,整日在家里作威作福。
老夫人道:“我們陰盛陽衰,牝雞司晨,整個程家都讓她拿捏的死死的,定是有小鬼暗中助她。
”
雖然薩滿看著海云舒不像那麼回事,可還是答應了。
“老夫人放心,只要是小鬼,都逃不過我手里的三道符紙。”
“好好,有勞幾位了。”
薩滿師把四郎抬到院子,為了防止他亂動,用麻繩把他綁在凳子上。
擺好祭壇,點燃篝火,割斷公雞的脖子,對天對地淋得都是鮮血。
他們雙手舉起火把,圍著四郎,邊唱邊揮動的胳膊做各種夸張的舞蹈動作,嘴里念念叨叨地什麼也聽不懂。
忽然對火把吹了口氣,火焰“嗖”得炸開,嚇得圍觀的人一跳。
五姑娘程爽嘀咕:“母親,這一群大仙兒神神叨叨的,能行嗎?”
“別說話。”
她撇嘴道:“我看他們是瞎子彈琴——沒個譜兒。別再把四哥給害了。”
老夫人訓她:“閉嘴!敢驚擾了神明,我饒不了你。”
海云舒聽他們念經,聽得頭疼。
薩滿法師搖頭晃腦的,圍著四郎左跳三圈,右跳三圈,動作極致夸張。
“天神庇佑——鬼邪退散——”
第81章 火燒祠堂
“天神庇佑——鬼神退散——”
幾個人花樣還挺多。
跳完又開始朝周圍的人噴火。
薩滿師口含清油,對著火把一噴,火苗躥出三尺高。
嚇得大家直往后躲。
作法的人更沉浸其中。
對著程爽。
再是三房、四房的大娘子。
最后是各個房頭的妾室、通房,連燒火丫頭都被他們拿著火棍舞了舞。
只有海云舒,定定地站在原地,不屑地看著幾個跳大神的耍花活。
眼見他們抖擻著腦袋,嘴里憋了口氣,正準備朝海云舒噴火。
海云舒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推開。
大師懵了:“你……”
她面含微笑:“大師還是找別人去吧,沖我就不必了。
”
薩滿法師不肯作罷:“天神指引我等到侯府捉鬼。我瞧夫人印堂發青,還是驅一驅的好。”
老夫人也勸:“云舒,為了四郎你先忍忍。這也過年了,就當除除晦氣。”
海云舒冷笑:“我日子過得好好的,哪來的晦氣?”
這位當家主母,果然氣度不凡,難怪老太太要壓一壓她的氣焰。
老夫人:“那你四弟的病要是好不了怎麼辦?”
“四弟的病好不好,母親問我可是白搭,我又不是大夫。”
“你!滿屋子的人都驅了驅邪,偏你特殊?”
海云舒瞎扯了個理由:“算命的說我今年犯火,叫我見著火,都離遠點。”
薩滿法師倒是會圓場子:“這沒關系,換水也是一樣的。”
他倒是手腳麻利。
很快拿出一個用羊頭骨做成的碗,盛滿清水,又捻著柳枝沾了幾滴水,灑在海云舒的腳邊。
閉著眼睛又念起經。
突然,他瞳孔大睜,不可思議的看著海云舒。
“不,這不可能!”
老夫人忙問:“大師這是怎麼了?”
本來以為只是走個形式過場。
誰知道薩滿法師直接嚇得掉了羊頭碗。
顫抖的手指著海云舒:“她……她是……”
海云舒撩起眼皮:“我是什麼?”
命格逆盤!
薩滿揉了揉眼睛,還是不敢相信,面前這位女子竟然有這種氣運。
此非鬼神不能做也。
行走江湖幾十年他也是頭一回遇見。
老夫人見他臉色煞白,問:“法師如此神色,可是我家有什麼災星災禍?”
最好是今天定死了海云舒不詳的名聲,日后也好找理由處置她。
薩滿連忙搖頭:“沒有沒有。”
他起身對海云舒極盡客氣:“這位娘子日角龍顏,眉宇含英,真乃福星降世,是祥瑞之兆啊。
”
什麼?
還祥瑞?
老夫人氣得差點撅過去。
找他們幾個過來是為了壓制海云舒這個小賤人,他怎麼還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