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只昏昏道:“這也算憑本事吃飯,不丟人。”
罷了,不關自己的事,隨他去。
海云舒說著就要走:“那我祝你跟魯姑娘百年好合。”
江成璟跳下石欄,擋著她的去路:“別走……”
許是醉酒的緣故,他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沒站穩。
海云舒只覺他整個人山一般的壓過來。
她忙扶。
靠近時,看到他眼底的血絲,疲憊的雙眸,借著酒勁兒像頑劣撒潑的孩子一般,溺著人,不肯撒手。
她輕拍他:“喂,你先起來。”
酒意上頭,他醉得厲害,執意把臉埋進她懷里。
她推了推:“江成璟,會被人看到的。”
這還是朝堂之上強勢逼人的攝政王嗎?
只見他睡眼惺忪,半晌,才喃喃道:“對不起……”
她的手,僵在半空。
云朝暮雨,魚水之歡,床幃里他若瘋起來可不講什麼憐香惜玉。
有次她疼得厲害,推搪間的意亂情迷之時,他也曾這樣說。
對不起。
他在愧疚什麼呢?
*
少青找過來時,江成璟正扒著欄桿吐得厲害。
海云舒閑閑地靠在一旁,手里拔著狗尾巴草。
“侯爵夫人?”
“少青你可算來了。”
“方才剛送魯姑娘下山,王爺就趕著折回來了,說是有什麼要緊的事,還不讓我們跟著。這等了半天也不見人,我只好跑上山來找找。”
少青也是廢了好大勁才把江成璟扛在肩上。
他是知道自家王爺的酒量,一杯就暈,兩杯就醉,三杯下去就該倒了。
“幸好夫人在,不然還不知道要出什麼事。”
海云舒把狗尾巴草拔光了,扔到江成璟頭上:“我若不在,他早掉下山喂狼了,到時候普天同慶,萬民開席。”
少青不敢接話,只是尷尬一笑:“夫人說笑了。
”
*
海云舒按著約定,晌午到后院的禪房和少陽一起用齋飯。
“等天氣再暖和些,把你家琮哥兒也帶出來,我瞧他糯米團子的模樣,喜歡的很。”
“他那個小猢猻,愛鬧騰,別再擾了公主的興致。”
少陽搖頭:“怎會?我疼他還來不及呢。”
說著就要把腰上的環佩退下來給海云舒。
“我那也沒什麼小孩子的玩意兒,這玉佩是我父皇之前賞得,說是能辟邪,你拿去給琮哥兒留著。”
“這太貴重了,怎麼好意思?”
“說什麼呢?就當我給大侄子的見面禮了。我就是這直爽性格,又與你聊得投機,換做別人我還舍不得呢。”
海云舒恭敬接過:“公主如此說,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海云舒幫她料理了婆家的糟心事,又捧了座金山獻到朱太后手里,讓她在夫君和母親跟前大有面子。她自然也就看重她。
海云舒問道:“我瞧長公主很喜歡孩子呢,怎麼成親許久,也不見有動靜?”
提起這事,少陽心煩:“我跟他,是不可能了。”
第34章 帶著他的心上人,私奔
瞧少陽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
從前只聽說長公主和駙馬感情不和,可也不知竟到了這種地步。
“長公主別灰心,我也是成親了三年才有喜的,這種事兒,急不得。”
雖然海云舒是事出有因,但也只能這麼安慰了。
少陽放下碗筷,長嘆一聲:“他不會碰我的。”
海云舒險些被湯水嗆著。
難不成,天下負心漢拒絕妻子,都是同一個理由?
瞧著駙馬爺儀表堂堂,不像是跟程子楓一般的小人。
“其中是有什麼誤會嗎?”
不會也是有隱疾這種爛借口吧。
少陽轉著茶盞,回憶了很久。
一定是個很長的故事,可是到她嘴邊,成了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我害死了他的心上人,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了。”
海云舒只是略有耳聞,其中原委并不清楚。
少陽:“他還說,這筆賬,要我用一輩子去還……”
原來,當初被駙馬悔婚尋死的薛家姑娘,不是自盡,而是讓人給逼死的。
宋明沖滿腹經綸,一表人才。
乾元殿上,登科進士皆是才高八斗,先帝一題“帝王之政帝王之心”,只有宋明沖答的滴水不漏。
先帝這才欽點他做新科狀元。
奉詔新彈入仕冠,重來軒陛望天顏。
少陽與他的相識,就是在這場御賜的瓊林宴上。
滿席的飽學之士,高談闊論,肆意暢談。
少陽一眼便看上了宋明沖。
青蔥歲月里的小女子,很容易被愛情迷惑了心智。
她嚷著要父皇賜婚,好在,父皇開明,沒有因為家世的懸殊而反對。只說宋明沖年少善謀,是個可用之才。
可不久后,父皇派去打探的人,帶回一個不好的消息。
說是宋家已與薛家定親,宋明沖高中之后,更是張羅著要抓緊把婚事辦了。
講到這兒,少陽唇邊牽出一絲苦笑:“我那時一門心思的愛他,也從不覺得,薛家姑娘會是個對手。”
是啊,沒人會在民女和皇女之間猶豫。
可宋明沖給了少陽一個大大的意外。
他跟薛姑娘私奔了。
放棄了金榜題名的大好前程,放棄了含辛茹苦將他養大的父母。
帶著他的心上人,私奔了。
少陽說著,聲音微微哽咽,她半揚著臉,沒叫打旋的淚掉下來,那是天家皇女骨子里的倔強。
“聽說,他們被追到渭水邊,女的投江死了,他也要跟著跳。”
少陽手背一抹眼角:“云舒,你說他是不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