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是藥鋪掌柜和女使。
“大人,我們是按照方子抓藥,尖尾芋確實能解毒散熱,誰知道她是拿去害人的啊。”
“大夫人故意讓人在院子外放了瓜皮碎屑,老太太年紀大了,路過肯定打滑,眾人著急忙慌時,奴婢就看到如意遛到小廚房給世子的藥膳里摻東西。”
府尹大人:“你當時為何不報?”
女使磕頭:“大夫人知道奴婢瞧見了,便拿奴婢家人性命威脅,還說,還說要拿了奴婢的身契賣到窯子里去。淫威之下,奴婢不敢說啊……”
……
他們一五一十地招認,何氏是如何稱病,如何抓藥,如何指使下人煮藥,然后毒害世子。
當然,還有她之前苛待奴仆,害人性命,事后毀尸滅跡的事。
“先前,大爺房里的麗小娘,看不慣大夫人作惡,只是隨口抱怨了兩句,就被活活勒死,埋到城外莊子里的。”
一件件罪行,昭然若揭。
按照女使的指認,官兵很快在郊外林子里,挖到了幾具白骨。
好端端的皇莊園林,竟成了她埋尸藏骨的地方。
圍觀百姓聽得義憤填膺,紛紛喊著重判何氏這毒婦。
府尹大人一拍驚堂木:“肅靜!”
“人證物證俱在,何氏,你還有什麼話說?”
何氏不服:“全是污蔑!大人,海云舒在我家私設公堂,打罵家仆,使錢賄賂,她想要什麼證詞要不來?”
說著還要沖向證人:“你們一群賤坯子,見我家大郎入獄失了勢,就出賣主子去討好賤人,早晚老天降雷劈死你們!”
女使躲在一邊回懟:“我們實在是不想跟著大夫人你再作孽害人了。”
“這些年,大夫人手里過了多少人命,如霜、如蓮……不管是給你盡心賣命的,還是得罪你的,你哪個放過了?”
“還有,你不想侯爺有后,一心想搶回爵位。就給侯爵夫人飲食里摻辟子湯,還到處罵她是不下蛋的母雞。”
“你自己喝坐胎藥懷不上男丁,就嫉妒侯爵夫人有孕。現在,連尚在襁褓之中的世子也不放過,實在太狠毒了!”
一樁樁丑事抖落出來。
這些都是昔日大房里的得力之人,他們的話,最有說服力。
何氏見老底被揭,惱羞成怒。
也顧不得體面,大放厥詞:“放屁,你們通通放屁!血口噴人!海云舒給了多少銀子讓你們這麼誣陷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海云舒理了理裙裾的纓絡流蘇,開口道:“大嫂,你欠我的賬,也該還了。”
“你想干什麼?”
“這話應該我問大嫂你啊。”
霸占她的嫁妝,自己享樂。
灌她避子的湯藥,謀奪爵位。
造她無后為大的謠言,毀人清譽。
到了最后,還不知死活地對琮兒下手。
海云舒眼神里透著凌厲,一字一頓:“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何氏終于明白,海云舒是鐵了心的要置她于死地。
癱坐在地上,漸漸失去了剛才的氣焰。
“你們串通一氣,官官相護。我不能死,姑母呢,她怎麼沒來,她會為我說話,她一定會救我的。”
“你還有臉提老太太?”海云舒當即戳穿:“你仗著是她侄女,橫行霸道,草菅人命。這些年她替你瞞的還不夠嗎?如今你算計到她親孫子頭上,她安能饒你?”
“小娼婦,我跟你拼了!”
海云舒后腿一步,讓對面撲了個空:“拼?你一個階下囚,拿什麼跟我拼?”
“海云舒,別以為你今天踩到了我頭上,就上了天了,有你登高跌重的時候!”
海云舒惋惜:“恐怕嫂嫂等不到那一天了。”
“就算我死了,變成厲鬼也要回來找你!”
“好啊,你盡管來。活的時候都奈何不了我,死了你還有什麼能耐?”
“賤人!以為傍上了江成璟做靠山,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下賤門戶出來的東西,我呸!”
原本還想給她個辯駁的機會。
可府尹大人聽何氏報出了攝政王的名諱,且越說越離譜,肯定不能讓這瘋婦再胡亂攀扯下去。
丟她一條命事小,惹惱了攝政王,盛怒之下,在座的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來人,把她嘴給堵上。”
“是!”
何氏勁兒大,三個官差一起把她摁住,兩巴掌下去,她才老實了一些,布塞進嘴里,跪下聽判。
一個妾室,兩個侍女,三條人命。再加上毒殺世子未遂。
衙役摁著何氏的手,畫押。
三堂會審的官員核查過證據后,也都再無異議。
府尹大人一扔令簽:“斬!”
*
何氏的刑期定在三日后。
全家本想瞞著瑩姐兒,匡她在外祖家多住些日子。可此事鬧得太大,何家老太太又整日哭天抹淚的,這才讓瑩姐兒看出了端倪。
知道內情后,發瘋一般地跑回了家。
侯府門前,海云舒正要上馬車。
“你不許走!”瑩姐兒死死地拽著她的手。
看她倔強狠辣的眼神,海云舒不想解釋什麼:“我要去刑部大獄,一起嗎?”
再怎麼說何氏也是程家人,總不好叫她餓著肚子上路,簡單讓廚司做了幾道菜,好去送她最后一程。
兩人一路上什麼也沒說。
一個要為兒子報仇,一個想替親娘翻案。話不投機半句多。
深夜,大獄門外。
官差掂著手心的金子,只覺可惜:“若是平時,也就放你們進去了,可今晚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