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害蕭姑娘的不是太醫,也不是屋子的丫頭。”
“沈玨,這都是命啊,你怪任何人都沒用。”
“誰都不想她死了。”
“況且蕭姑娘定然也不想你這樣濫殺無辜!”
昏暗的燭光將滿身戾氣的男人照的格外可怕,他緊緊盯著甄氏,深處帶著一絲茫然:“玉安……”
“她死了……”
甄氏淚流滿面:“她是死了,你還活著。”
“她走的悄無聲息,也沒什麼痛苦。”
她眼睛一閉后又睜開,看著面前面容可怕的沈玨:“我知道你難受,可你總得接受這個事實。”
“你要是為了蕭姑娘濫殺無辜,蕭姑娘可走的安心?”
站在屋子外的丫頭聽到屋內的動靜也紛紛滿頭大汗,生怕里面的人出來,拔了劍就將她們殺了。
翠紅站在門外愣愣落淚,手指不停發著抖。
腦海都是今早白玉安醒來,看著她溫和的笑的場景。
她柔軟的手指還安慰的拍著她的手,她潔白的袖口還替自己擦拭了淚水。
那溫熱的觸感仿佛還停留在她的眼角,可如今那個滿臉柔和的人,竟然就這樣走了。
她問她能不能幫她。
她拒絕不了啊。
屋子內的聲音漸漸沉寂下去,丫頭們都膽戰心驚的站著,長松抱著劍站在門口,看著丫頭們慘白的驚恐面孔,又轉頭看向庭院里的花樹。
垂眼沉默。
不該是他有難受的表情。
過了一陣,甄氏從屋子里面出來,又轉身將門合上。
甄氏擺擺手,只留一個丫頭在門口,其余丫頭都去院子外等著。
站在廊下,甄氏看向院子,嘆了口氣。
她又對著管家道:“我就在前廳里,要是這里出了什麼事,就趕緊去前廳叫我。
”
管家連連點頭,送著甄氏出去。
屋內的沈玨獨自坐在床邊,手指顫抖的將白玉安抱在懷里。
那軟綿綿的身子,他剛才竟然沒有察覺到,他握緊她的手,看著她依舊動人的臉龐,還是不愿相信白玉安就這麼死了。
他不該去上朝的,他應該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沈玨躬著腰,緊緊將白玉安圈在了懷里。
屋子內的燭火昏黃,沈玨抱著懷里依舊柔軟的身子,頭埋在白玉安的頸上,將她衣領上的布料漸漸染的溫熱濕潤。
她為什麼會死。
那天她義無反顧的在他的眼前撞上刀刃,明明自己就在她的面前的,她還是選擇這樣做。
沈玨一直逼著自己不去想這個原因。
他知道是白玉安不愿留在他身邊了。
她在用這樣的方式離開他。
她讓他覺得愧疚,讓他永遠活在痛苦里。
這就是白玉安對他殘忍的懲罰。
她恨自己逼迫她。
沈玨的手指漸漸顫抖,緊緊捏在白玉安的身體上,口中已有了血腥味,顫抖的身體與難忍的情緒還是不能停歇一瞬。
整顆心就像是被鈍刀一刀一刀的在凌遲,過往兩人之間的場景一一掠過,最后停留在那年大殿上殿試時,沈玨第一次見白玉安的場景。
一身白衣,少年微微仰著頭,還帶著些恃才傲物的張揚,眼里空無一切,滿身清華,輕而易舉的吸引他的目光,她卻美而不自知的言笑晏晏。
沈玨紅著眼眶喃喃:“玉安……”
玉安。
第370章 自己將自己關了起來
沈玨獨自在屋子里一呆就呆了兩天兩夜,下人來傳飯,聽到里頭一聲滾出去,嚇得立馬就退開了。
甄氏想著讓沈玨獨自一個人待一會兒也好,讓他能夠自己想明白。
天下的女子多的是,那位蕭姑娘是出色,可也不能一輩子在一棵樹上吊死。
她相信時間長了,總能走出去的。
只是沈玨兩天兩夜未用飯,再厲害的人的人也熬不住。
況且沈玨兩天沒去上朝,朝廷內早亂了,沒沈玨在小皇帝身邊,早朝也不過是個形式而已。
沈府外頭每日來拜訪的大臣便有好幾撥,沈玨也通通不見,現在外頭的猜想紛紛,什麼傳言都有了,就連他的二兒子也來了信,就怕朝廷生變,問著要不要回來。
甄氏站在門外,現在這屋子也只有自己敢硬著頭皮進去了。
深吸了一口氣,甄氏輕輕將門推開,屋子內卻是一點光線沒有,黑沉沉的也沒有點燭燈。
好在下午的光線雖然不夠,但好歹從窗戶透進來,還能看見一些東西。
屋子內靜悄悄的,甄氏屏住呼吸往里面走,穿過屏風就看到沈玨坐在椅上,懷里依舊將白玉安抱在懷里。
那椅子正好對著窗口,白衣在那玄黑的衣袍外顯露一角,其余的身子都被沈玨緊緊的環在了懷里。
四五月的季節,又是死了兩日的人,沈玨仍舊這麼抱著,甄氏都覺得有些駭人。
她兩步走過去,低聲道:“沈玨。”
沈玨躬著身,彎腰撐在膝蓋上,也不知聽沒聽見甄氏的話,身體一動不動,依舊是一片沉默。
甄氏嚇了一跳,正想要再往前一步時,這才聽見沈玨沙啞的聲音:“出去。”
聽見沈玨的聲音,甄氏一霎那眼眶又濕潤了起來,看著眼前那頹廢的身影,微微輕咽道:“放過她吧。
”
“人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