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桃聽了這話一愣,又看向白玉安的臉。
那張如蓮花仙的臉此刻安然寧靜,一雙眼眸里還沉著月色,白衣衣袂微微翩起,好似神宮中不染塵世的玉菩薩,哪有半分不寧靜的樣子。
到底也怕白玉安冷著了,阿桃就又進去替她拿了條薄毯過來蓋上,這才又陪在身邊。
沈玨站在高高圍欄上,眼神低垂的看著靠坐在門口的白玉安。
那張臉他看得并不是很清晰。
但是那身白衣與落在白衣上的黑發他卻能看個大概,又見他手上拿著書,慵慵懶懶的模樣,除了手上的書,什麼也未放在心上。
沈玨腦中不由顯出白玉安那張清明又明鏡的臉龐,寧靜懶散的,又意興闌珊的拒絕任何人靠近。
身后的長松這時在沈玨身邊小聲道:“今天下午白大人好似去看院子了。”
沈玨挑了挑眉,重新看在白玉安的身上。
手指按在圍欄上,沈玨的眼神漸漸深邃,就像是蟄伏許久的獵人看到了獵物。
下頭的白玉安渾然不覺自己正被一雙銳利的眼神看著,看著阿桃拿橘子過來,十分配合的張了嘴,讓阿桃喂了進來。
這時陳媽媽從廚房出來,對著阿桃道:“熱水好了。”
阿桃就點點頭,對陳媽媽道:“陳媽媽先去歇著,后頭我來就是。”
說著阿桃看向白玉安:“公子現在去沐浴麼。”
白玉安看到要緊處,搖搖頭:“再等等。”
阿桃就不再打擾了,去拿了繃布過來繡,陪在了白玉安的身邊。
也不知過了多久,白玉安才放了書。
阿桃見狀就去放了手上的東西去浴桶里倒熱水。
這空閑里,白玉安獨自走到屋內,手指擺弄了幾顆棋盤上的棋子,心頭又跳了一下。
阿桃倒好了熱水來叫白玉安,白玉安這才松了棋子過去。
沐浴時阿桃才問道:“公子心里不寧靜,可是朝廷里遇見什麼事了?”
手指無意識的劃著桶沿,白玉安搖搖頭:“翰林清閑,也無事可操心的。”
阿桃就有些不解:“那公子在擔心什麼?”
又用手指挑了幾絲水花,白玉安默了一會兒才道:“也沒什麼。”
與沈玨下棋這事兒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只是說出來阿桃難免要擔心,且棋也還沒下,也不一定輸。
白玉安打算若是贏了再告訴阿桃也不遲。
阿桃一聽白玉安那話便不信,自小陪在身邊長大的,白玉安是什麼性子,她再清楚不過了。
從小便是對什麼東西都沒有太在乎過,再喜愛的東西,別人要討,也順手給了。
能讓白玉安有心事的,這件事情便不小。
可阿桃知道白玉安不愿說自然有道理,也沒有再追問。
出去時白玉安裹著袍子,領口脖子處還有著水跡,被冷風一吹便冷的不行。
踏著木履便往火盆子邊上走。
阿桃跟在后面,看白玉安白著一張臉坐在椅子上烤火,就笑道:“公子這時候去床上躺著吧。”
白玉安搖搖頭:“等你這會兒擦干頭發,我再下兩盤棋。”
阿桃一愣:“這時辰了還下棋做什麼。”
白玉安微微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間:“明日要與沈首輔下棋,不能丟臉了。”
阿桃擦著白玉安的頭發,聽了就笑道:“難怪公子這些天都研究棋譜呢。”
“不過奴婢自小看公子下棋,也沒見輸了幾回,老爺都下不過公子呢。
”
“說不定沈首輔都不是公子的對手。”
白玉安笑了笑,漸漸又嘆息一聲:“他既然叫我對弈,他那樣心思深沉的人,定然是能拿的出手的。”
“怎麼能大意了。”
阿桃就不解:“輸了就輸了,棋盤上總要有個輸贏,輸給了沈首輔也不算丟臉。”
白玉安眼神沉靜,落下啪啪炭火上,里面有紅色跳躍:“我一定要贏。”
第100章 顧君九送糕點
第二日便是休沐,阿桃一大早進來生炭火,竟瞧見白玉安罕見的已經起了,正穿著中衣,披著袍子盤腿坐在椅子上下棋。
阿桃看著凳子上擺著的棋盤,過去一邊生炭一邊忍不住道:“往先奴婢可沒瞧見公子這麼在意過輸贏。”
白玉安的眼神仍舊落在棋上:“往先不過消遣而已。”
阿桃笑了笑,起身替白玉安將袍子攏好后道:“那這次就不是消遣了?”
白玉安難得嚴肅的看了阿桃一眼:“這回輸了,往后可就抬不起頭了。”
阿桃噗呲一聲笑起來:“一場棋怎麼還抬不起頭了。”
白玉安嘆息一聲,要真輸了,陪沈玨同寢過這樣的事情傳出去,不是抬不起頭了?
外頭人即便不往那些齷蹉的想,也不知會怎樣傳他阿諛奉承。
白玉安想起當初在巷子里遇見沈玨的那一幕。
當時他拽著自己的領子,眼含輕蔑的羞辱她,威脅著她要她恭敬。
這一場棋局,何嘗不是他的另一份羞辱。
自己是老師一黨的人,在他看來也是異己,歸不到他那一類去。
淡色眼眸動了動,白玉安沒說話,捻著一顆棋子又放入棋盤中。
只要她贏了棋局,從這里搬走,她就與沈玨再沒瓜葛了。
阿桃在旁邊看了看白玉安的神情,又小聲道:“我現在去端水給公子梳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