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馬車也忽然跟著慢了下來。
白玉安當時也沒感覺到到底有多慢,只是聽著車輪聲沒有那麼急促。
那人的力氣那麼大,她現在才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她跳下馬車那樣順利,好像就等著她往外掙脫一樣。
她被蒙著眼睛,那人要拉住她簡直易如反掌。
并且那人對她行那樣不堪的事情,卻沒有往她的身下摸,好似知道她身上有傷似的。
白玉安越想越不對,越想就越心慌。
那人為什麼綁了她又要送她回去,難道僅僅只是為了侮辱她麼?!
她這院子在沈玨的旁邊,平日里幾乎沒有馬車經過,對面還要過條巷子才是街道。
白玉安覺得那人應該知道她就住在這兒的。
但好似唯一知道她住在這兒的好像只有沈玨了。
白玉安想到上次在國舅府也被這登徒子輕薄過,怎麼就這麼巧合。
但她才同沈玨鬧過場不愉快,又想這人應該也不至于這般報復自己。
白玉安百思不得其解,再無睡覺心思。
今日在殿門前的杖刑又回到了思緒里,手指不由又捏緊了錦被。
她寧愿被貶去九涼,也不愿這樣屈辱的留在這里。
再是不能睡的。
索性咬牙爬了起來,忍著痛走到了窗前桌案旁。
推開窗就有風雪灌進來,長發被吹散打在臉上,發絲劃過臉頰,帶著灌入皮肉的涼意。
她心里總算冷靜了些,這才重新將窗戶關好。
在桌前又點了盞燈,拿出一只狼毫,沾了墨就用枯筆在宣紙上筆走龍蛇,又用細筆點了朱紅,在蒼勁樹枝上點上紅梅。
一幅畫畫完,白玉安仍覺得心中還未寧靜下來。
就重新拿了張宣紙出來,沾了墨,撐在桌案上就開始默寫《洵樂文選》里的詩文。
白玉安這一寫便寫了一夜。
第二日阿桃進來的時候,看著桌案上和落在地上的字幅,又看向披著白袍倒在案上的白玉安,連忙過去站在白玉安的身邊,眼神里填滿心痛:“公子?”
白玉安不過是瞇了幾瞬,她看到阿桃進來,疲憊眉眼下清醒了幾分,又搖搖晃晃過去趴在了床榻上閉上了眼。
外面的天還未亮,嗚咽的風聲帶著竹林響聲透過窗戶傳了進來,竟微微有些喧嘩。
阿桃擔心的走到床邊,看見白玉安披散著長發,半合眼的半邊臉埋在枕間。
烏發擋住了半張臉,只看見那張清清淡淡雅正的臉上面無表情,又見那眼底微微泛青的眼睛倦怠且無神,阿桃不由擔心出聲:“公子怎麼了?”
細白指尖捏在床沿上,骨節都泛了白,白玉安貝牙一咬,眼神里又露了些光色,恨聲道:“心里頭屈辱。”
阿桃知道白玉安昨日被杖刑,自小在家中便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
老爺愛重公子,除了讓公子讀書,其余事皆未沾染過,就連出行都是好幾個家丁護著。
更遑論挨板子了,又是打在那地方上。
家中連嚴厲的老爺,在公子小時候沒背好書都沒舍得打過,只讓去罰了站。
誰能想風風光光考上了探花,剛入了牢獄不說,又被打了杖刑。
阿桃也替白玉安委屈,又不是真的男子,打在那地方,公子受不住也正常。
她不知該怎麼勸,只輕輕道:“公子再別想了,睡一睡吧。”
魏如意進來換炭火時,看到屋內的場景也嚇了一跳,地上鋪了一層的字,也不知寫了多少。
她彎腰撿了兩幅,又往床榻上看去。
只見春桃蹲在榻邊,白玉安就臉色蒼白的閉著眼。
魏如意也忙走過去,看向阿桃驚異的問:“大人怎麼了?”
阿桃沒空與魏如意說話,只道:“公子心情不好,你先去生炭火,生完了再打盆熱水進來。”
魏如意看白玉安憔悴的模樣也不忍心再說話,嗯了一聲就去拿火盆子出去。
阿桃看著白玉安指尖上染上的墨水,黑色墨汁襯得那手指更加蒼白,她低聲道:“公子可餓了?”
白玉安哪里能吃下東西,半分胃口也沒。
阿桃看看天色,窗外還是漆黑的,想著現在的確還早。
心里頭也難受,阿桃輕聲道:“那些事情公子再想也已經發生了,且當過去了。”
阿桃也不知白玉安昨夜究竟熬了多久,但白玉安那張臉蒼白,眼底半分神采也沒有,顯然是疲倦的。
白玉安的確疲倦,但她一閉眼就有屈辱感襲來,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這樣的感覺其實很難受,加上身后又疼著,白玉安一口氣上來,又氣惱的睜開眼睛。
阿桃看白玉安這樣子有些心疼,只好道:“要是公子睡不著,奴婢先給公子擦藥吧。”
一說起擦藥,白玉安臉上又蒼白了幾分。
想起那日自己還在沈玨的面前挨了板子,又被他發現了老家的事
白玉安氣得咬牙切齒,又發作不出來,又將整張臉都埋在了枕頭里。
阿桃見著白玉安的動作一愣,知道公子是在耍脾氣,以前便是這樣,受了氣就一個人悶著。
阿桃摸清了白玉安的性子,這時也不管她,自己去拿了藥過來,打算擦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