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安提著筆,筆尖懸在紙上,遲遲落不了筆。
她皺眉想了想,還是提筆開始寫下一封陳情折子,打算明日呈上去交給太后。
阿桃將熱水燒好時,見白玉安還坐在案前,不由默默過去替白玉安除了鞋襪,讓她泡著腳。
白玉安這一寫,便寫了一個多時辰,阿桃看白玉安終于停了筆,就站在白玉安身邊道:“公子,去梳洗了睡吧。”
白玉安將寫好的折子放在一邊,筆尖又沾了沾墨道:“我得再寫一封家書回去,若是這次我當真被貶了,得提前告知父親今年怕回不去了,讓他們不必等我。”
阿桃不由道:“要是公子真被貶到苦寒地去,干脆辭官罷了,還不如回去家里做名先生自在。”
白玉安無奈的看向阿桃:“我回去便能清閑了?我這身份待在老家若是一輩子不娶妻,如何說得過去。”
阿桃就走前了一步道:“這還不簡單,到時候公子娶奴婢就是了,我還是一樣伺候公子。”
白玉安不由笑了下,搖搖頭道:“你忘了我爹那樣重規矩的人麼,我爹是不會答應的。”
阿桃沒有法子了,只得將燭臺靠近了些,好讓白玉安不傷了眼睛。
她又去拿了件袍子披在白玉安身上,低聲問:“公子手冷不冷?要不我去給公子拿個手爐過來吧。”
露在外面的手指的確有些冷,白玉安點點頭,筆桿點在額頭上,想著怎麼下筆。
阿桃出去后魏如意就端著藥碗進來:“公子,藥已經熬好了。”
白玉安停下筆,看著魏如意端過來的藥碗,聞著那苦澀味道有些受不住。
她看了眼魏如意看過來的殷切眼神,頓了下道:“你先放在這兒吧,等涼了我再喝。
”
魏如意就將藥碗放在案上用手摸了摸,看向白玉安道:“大人,這藥在外面涼了一會兒,現在正溫著的。”
“姐妹說藥是熱著的時候藥性才好,要不大人趁熱喝了吧。”
白玉安有些不確定這藥女子喝了會不會對身子不好,這藥她也不敢喝下去,打算先拖延到阿桃進來再說。
才不過幾瞬,阿桃拿著手爐從外面進來,看向白玉安道:“公子,沈大人來了。”
第33章 想想誰能幫你
此刻已經過了亥時,窗外頭的雪色落落,她不由往窗外看了一眼,想不通沈玨這個時候來找她做什麼。
手上的筆頓了頓,看向阿桃道:“去請沈首輔進來吧。”
阿桃就咬了下唇道:“沈大人已經進來了。”
白玉安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沈玨居然從簾子后走了進來。
沈玨從簾子外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正坐在案前拿著毛筆的白玉安。
見他坐在暖燭旁,燭火輝映在他的光滑臉頰上,一襲白衣外披著青色外袍,那額前的長發落了幾根,將清清正正的人襯得有幾分不那麼端方。
眼前冷冷清清的人物,即便與他對視著,也好似被他疏遠的拉開距離。
可那張臉玉色溫潤,冷靜眼眸也掩蓋不了那張臉的仙姿。
沈玨第一次對一個人的皮相這樣在意,他又曾經自省,自己或許也不僅僅是沉迷他的皮相而已。
而是他從未在官場上見過這樣的一個人。
眼神又注意到桌案上的藥碗,只是這樣的人竟然會……
不舉……?
白玉安看沈玨站在原處不動,便擱了筆讓阿桃去倒茶,又起身對沈玨道:“沈首輔有話,不若出去前廳說?”
沈玨卻徑直往白玉安走過來,最后停在了離白玉安不過一步的距離。
白玉安只覺得眼前一片陰影投過來,再回過神,眼前便是沈玨的衣襟。
她不由不解的抬頭看向沈玨,皺眉問道:“沈首輔是何意?”
沈玨低頭看著白玉安笑了笑,撩了袍子坐在了白玉安旁邊的高凳上:“在這兒說也無妨。”
白玉安愣愣看著沈玨已經在凳子上坐好,這時候也不好再請人出去,只好又坐在椅子上問:“沈首輔找下官何事?”
沈玨卻看了眼桌案上的藥碗,看著白玉安道:“白大人不若先喝了藥再說?”
白玉安又是一愣。
魏如意這時就連忙將藥端到了白玉安的面前道:“大人,再不喝的話,藥效便過了。”
白玉安看了眼面前的藥,淡淡道:“我先與沈首輔說話,你先端出去,我過會兒再喝。”
沈玨卻看向白玉安,眼神里沉靜:“白大人為了與我說幾句話,連藥都不喝了?”
白玉安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又聽旁邊魏如意的聲音:“大人,這補藥再不喝就涼了。”
沈玨看了眼魏如意手里的藥碗:“這就是今日那補身藥方熬的?”
魏如意就點了點頭,還借口一句:“大人風寒還未好,這藥補身子。”
這話在沈玨聽來不過是掩耳盜鈴,他非笑非笑的看向白玉安:“你身邊的人這樣擔心你的身體,白大人不若先喝了?”
“喝一碗藥也耽誤不了什麼功夫。”
阿桃這時站在白玉安的身后,看著藥碗欲言又止,背對著給魏如意使眼色。
奈何魏如意一顆心全在藥碗上面,連看都不曾看阿桃一眼。
白玉安無聲沉默,又看了眼魏如意關切期盼眼神,還是有些不忍,端過藥忍著苦澀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