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了轉手上的碧玉扳指,沈玨看著白玉安的眼里動了動,低聲道:“往后白大人不若常來用飯。”
腦子里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拒絕,不過白玉安想若直接拒絕了,彼此也有些難堪,便擱了筷子感激道:“只怕下官叨擾到了沈首輔,不敢常來。”
沈玨難得露了些笑意:“我這宅子里只我一人,白大人能過來陪我一起用飯,也是讓宅子里少了冷清。”
白玉安倒愣了下,沒想到這麼大個宅子竟然只有沈玨一個人住。
她正想著該怎麼恭順的拒絕,又聽沈玨道:“若白大人不愿過來,我自然也不會強求。”
這話倒不好怎麼反駁了,白玉安心底一思量,就道:“下官若得空,便過來陪沈首輔用飯。”
沈玨笑了下:“那我就等著白大人來拜訪了。”
白玉安就一口應了下來。
她只是應著,自然不會來。
看著白玉安未再動筷,沈玨問:“可是菜不合胃口。”
“下次我讓人換些其他菜式。”
白玉安看了看沈玨神色,低聲道:“都是可口的。”
她說著又吃了幾口,想著既然已經動筷,不如便吃飽罷了。
沈玨時不時飲一口茶,眼神卻不曾離開過白玉安的身上。
白玉安自然能感受到沈玨看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可她也只能硬著頭破忍著。
總算是再吃不下,白玉安喝了口茶,又接過旁邊侍女送來的香茶凈了口,白玉安才遲疑的看向沈玨:“下官已經吃完了。”
沈玨放了手上的茶盞,看向白玉安:“吃飽了?”
白玉安就點點頭。
沈玨倒是沒再留著他,站起身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白玉安心底一訝,忙站起來拱手:“下官不敢讓沈首輔相送,自己回去就行了。
”
沈玨淡淡看向白玉安,一張臉高華冷峻,冷清道:“白大人,能讓我親自送的,朝野里也沒有幾個。”
“你可知我為何要送你?”
白玉安錯愕的看向沈玨:“為何?”
沈玨低著頭,看向白玉安的眼里深深:“我與白大人皆是年少高中,看著如今的白大人,不過想起了當年的自己罷了。”
“我是欣賞白大人的,有心想與白大人深交。”
“可白大人似乎對我有所成見。”
白玉安心頭一跳,她聽沈玨這話好似當真有幾分結交意味,竟讓她有幾分愧疚。
可昨日的威脅還歷歷在目,她拿不準沈玨到底什麼意思。
且自己比起沈玨如今這位置,兩人身份相差太多,白玉安也想不出來沈玨到底想做什麼。
她垂下眼簾低聲道:“下官感激沈首輔看重。”
沈玨笑了笑,眼眸里帶著意味不明的含義:“能被我看重的,自來也沒幾個,白大人仔細想想。”
白玉安皺眉想著沈玨這話什麼意思,還未來得及深思,沈玨的話又響了起來。
“走吧。”
白玉安沒理由再拒絕,只得走在沈玨的身側。
下了閣樓,白玉安將披風披在身上,樓下的侍女就將白玉安的傘遞到了白玉安的手上。
白玉安看了看傘,又見沈玨身側的隨侍沒有過來撐傘,只得將傘默默拿在手里,不好撐開。
外頭的雪大,風雪獵獵吹來,兩人的衣袍不時交纏在一起,沒一會兒身上就沾了許多雪色。
身側的沈玨高大且壓迫,他微微前了白玉安半步,陰差陽錯替她擋了些雪。
不由抬頭看向沈玨那寬闊的后背,雪色落在他的肩膀上,略顯得孤寂冷清。
她想起老師對她說的話。
若是沈玨對工部出手,他這樣的人定然是胸有成竹。
但是他若是置之不管,老師讓她不要再管,可她還是有些不甘心……
百姓上供的稅銀落入了貪官污吏手里,這樣的風氣下去,怕再沒幾個人清正了。
臉頰被雪刀吹得生疼,白玉安不得不用手捧著臉,恰這時沈玨卻停了下來,看向了微微落于身后的白玉安。
見他通紅的雙手捂著臉,肩上已疊了層雪,黑發上更是生了白霜,不由看向她手上的傘:“怎麼不撐傘?”
白玉安想著,自己獨自撐了傘,不問沈玨也說不過去,但兩個男人同撐一把傘著實也有些怪異,索性避了這尷尬。
可沈玨主動提出來,白玉安愣了愣,還是將傘撐開。
白色傘面剎那擋了大半的雪,白玉安在傘下看向沈玨,見他連眉梢上都落了幾片雪,眼神里卻冷冷清清的毫不在意。
她張張口,猶豫一下問:“沈首輔可帶了傘?”
她想,這里便是沈府,這麼大個宅子,總不至于缺一把傘。
沈玨卻搖搖頭:“送你不過臨時起意,身邊并未帶傘。”
第27章 不過是場交易
沈玨這話說出來,在白玉安聽來卻有些不對,這不就是說他沒傘麼。
那自己撐著傘豈不突兀。
她客氣的將傘遞給沈玨道:“要不沈首輔撐著吧,下官也很少撐傘。”
沈玨看了看白玉安臉上明顯不情愿的表情,抿著唇未去接傘,只道:“走吧。”
白玉安本是客氣話,也知道沈玨定然不會去接的。
聽他這麼說也不再說話。
到了院子門口,白玉安看向站在院門口的沈玨,想了下才道:“下官住在這院子里,算下官租的,沈首輔要多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