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端著茶壺在一旁聽的有些錯愕,看著沈玨俊美高華的臉,也不知為何他能說出這樣羞辱人的話來。
白玉安何時被人這樣直白嘲笑過,遇見的人歷來是有禮相待,她是頭一次遇見沈玨這樣的人。
白玉臉上泛起慍怒,連耳尖都涌上血色,卻是冷漠著一張臉道:“這些倒不勞沈首輔操心。”
沈玨沉著眉看向白玉安,見他臉上已有慍怒,不由低笑出聲,松開了手。
阿桃看著這氣氛不對,連忙趁機給兩人倒茶。
茶香溢開,茶霧漫漫上升,似乎將兩人之間隔了道屏障。
白玉安微微順了口氣,身子偏得離沈玨遠了些,看著沈玨飲了口茶才問道:“沈首輔找我可是何事?”
沈玨隔著白氣看向白玉安,那張臉若隱若現,看不出任何表情。
手指摩擦著杯口,沈玨淡淡的出聲:“往后我就與白大人是鄰里了,白大人在牢里受了這麼大的刑,我來看看白大人,可說的過去?”
白玉安的臉色一僵,從沈玨臉上她看不出什麼情緒,卻又總覺得那雙黑眸里正在醞釀著一場風雨。
第15章 驚怒
室內安靜了幾瞬,只依稀能聽見窗外隱隱的風雪聲。
白玉安看了沈玨一眼,又皺著眉別開了目光。
這人如今倒好意思說她的牢獄之災,若是沒有他,她又何來的受刑。
她沒心思再與沈玨客套,不悅已露在了面上,從小習得的再好的教養,此刻也維持不住。
指尖按在手爐上,白玉安強忍著情緒道:“勞沈首輔日理萬機還來看我,只是這會兒我多有不便,外頭雪大,沈首輔還是快回吧。
”
沈玨卻似聽不出白玉安話里的嘲諷意思,笑了下道:“不急,來探望豈有不送東西的道理。”
說著沈玨拍拍手,站在門外的侍從就捧著個盒子進來,彎著腰舉到了兩人面前。
白玉安顯然不愿接:“我不平白收受東西。”
更何況這還是沈玨送來的。
沈玨眉骨就一揚,自己慢條斯理的將盒子打開,修長指尖把玩著手上的瓷瓶:“白大人在牢里受了些苦,白大人這身細皮嫩肉,被鞭子留了印就可惜了。”
“這東西可難得,擦了便能沒有痕跡了。”
白玉安看沈玨就如在看奸臣,眉眼中滿是嘲意。
她又偏頭看了眼窗外大雪,恢復了冷清神情才道:“沈首輔客氣,只是下官用不上這個,還請沈首輔拿回去。”
說著白玉安看了眼沈玨低聲道:“況且下官只是一介七品小官,也當不起沈首輔這樣的大禮。”
手指上的動作一頓,沈玨低頭看著白玉安那低垂著的眉眼,像是寧靜的山與月,偏偏吐出不讓人討喜的話。
他想,他當初若是真狠心一點,讓他在牢中沒有半點尊嚴,甚至讓人斷了她的骨頭,用鎖鏈纏著他的手腳,那他現在又是什麼光景。
他真要得到他不過是易如反掌,放過他不過是他憐惜他,不忍強迫云端的人承受不倫。
卻不是他放任他又獨懸于高空之中。
眼神中微微變得冷淡起來,沈玨抿著唇冷笑一聲,抬起腳就將勾腰站在面前的隨從一腳踢到了地上。
魏如意和阿桃在旁邊看得呆住,震驚得捂住了唇。
白玉安亦是一驚,看了眼跪在地上捂著胸口的隨從,見他臉色痛苦,卻一道聲音都不敢發出來,又不敢置信的看向坐于身側的沈玨。
她驚怒之余想要開口,一口氣堵住,竟又咳了起來。
帕子捂在唇邊,一聲聲難捱咳嗽過去,一抬頭就見沈玨正垂眼看著自己。
那雙眼睛深不見底,看著人好似總有一兩分輕慢,讓人瞧著便不舒服。
手指捏在扶手上,白玉安聲音因咳嗽變得沙啞,微微帶有些怒意道:“沈首輔這又是何意思?”
沈玨看了眼白玉安那咳得微紅的臉頰,唇邊溢出聲冷笑:“這奴才沒替我準備好東西,白大人說我該不該踢?”
往常白玉安就聽說過這個沈玨底下手段陰冷,喜怒無常,如今她也算領教了一二。
她覺得沈玨有些不可理喻,讓阿桃去扶著地上的隨從起來,自己起身想要離這瘋子遠些。
只是她才剛站起來,手臂卻忽然被沈玨抓住。
白玉安回過頭看著沈玨,氣的咬牙道:“你又要做什麼。”
沈玨笑了笑,示意那隨從自己站起來。
他又看向站著的白玉安,即便站著也并未比他高出多少,白衣落落,像是被月色灑過的人物,瞧著總有幾分皎皎。
視線落在那平坦的胸口上,他又覺得有幾分可惜,淡淡松了手。
將手中的瓶子放到白玉安手里,沈玨譏諷道:“白大人這身子該好好養養了。”
“這般沒用,下次入獄可沒這麼好脫身了。”
阿桃看著白玉安只穿了單衣站著,趁著間隙,又連忙又去將滑落的外裳,披在白玉安的身上
白玉安一只手攏著外面白衣,看了看手上的瓷瓶,那上面還留著沈玨手上的溫度。
又看了眼旁邊低頭站著的隨從,無視沈玨那嘲諷的話,她淡淡道:“這些倒不牢沈首輔操心,下官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