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你以為你手里握著御前侍衛,就能號令百官嗎?便是宮中的侍衛全都算上,也不如半個鑲藍旗的人多。”
這話說得已經很露骨了,索額圖掌握了鑲藍旗的力量,除了皇上帶走的那些以外,至少還剩一半的人數。
那也得有近萬。
他要依靠這些力量,來爭一爭這個皇位。
陳文心不怒反笑,“諸位大人都聽見了嗎?原來皇上的密詔不是關鍵,關鍵看誰人多,誰就是皇上。”
她這話說得豪邁,毫不遮掩,聽得人心中撲撲直跳。
一雙眼只是覷著索額圖,像是絲毫不害怕他的造反。
索額圖連忙反駁,“皇貴妃此言差矣!老臣一心扶保正統,決不能看著大清的江山,落在一個黃口小兒和漢女手中!”
他一口一個漢女,便是要借此來煽動滿洲老臣。
就連老皇叔都聽不下去了,顫顫巍巍道:“索額圖,你這是怎麼說話?你……”
皇位當前,索額圖咬了咬牙,連老皇叔的賬都不買了。
“老皇叔!您老糊涂了!我還沒糊涂!二貝勒才是皇上的嫡子,是血統最高貴的皇子,他才應該繼承大業!”
二貝勒聽他這話出口,不由脊背一僵。
老皇叔不敢置信地盯著索額圖,想不到昔日那個靦腆的小孩子,竟敢指著自己說自己老糊涂。
“你,你……你再說一遍?!”
索額圖索性道:“我說您老糊涂了,我不跟您說!”
老皇叔一怒之下,身子骨一軟,倒在了地上。
這一倒,朝中瞬間大亂,早有人飛奔而去請太醫。
索額圖這個罪魁禍首大搖大擺,對昏倒在地的老皇叔,絲毫沒有同情之意。
想到他先前的畢恭畢敬,這種對比鮮明,真叫人齒寒。
陳文心忽然覺得腹中一痛,一手抓住了白露,臉上立刻皺了起來。
“皇后娘娘!”
白露驚呼一聲,“您怎麼了?是不是要生了?”
什麼,陳文心這個時候要生產?
眾人的注意力,都從老皇叔身上轉移到她身上,只見陳文心搖了搖頭。
“可能是這里有人太惡心,本宮的小阿哥都看不下去了,鬧著要走呢。”
她示意白露扶自己起來,小太監連忙將攆轎抬近前來,讓陳文心穩妥地上了轎。
五阿哥見她要離開,蹦蹦跳跳地迎上去,“皇額娘,這里不好玩,兒臣也要回宮。”
說著雙手高舉,做出一副要抱抱的可愛模樣。
四阿哥從背后將他抱起來,“包包乖,皇額娘她身子不舒服,抱不動你。四哥抱你回宮,好不好?”
五阿哥乖巧地點了點頭,伏在四阿哥的肩上。
他的頭正對著索額圖,不禁朝著他做了個鬼臉。
“壞大人,不給你吃肉干了!”
索額圖面呈豬肝色。
在場的許多大臣,也知道吃肉干是什麼意思,一時有種想嘔吐的感覺。
于是眾人眼睜睜看著,密詔中的皇后、儲君,以及尚未出世的宸親王,全都離開了。
主角都走了,他們還搞毛啊?!
眾人面面相覷,只有索額圖和陳希亥,僵持在了那里。
宮中陳希亥所領的侍衛占多數,佟國維的人卻也不少,這些人現在都聽命于索額圖。
宮外就更懸了。
綠營士兵和鑲藍旗僵持著,誰也不敢先有動作。
而京中其他零散的兵力,都持觀望狀態,更加不敢有所動作。
哪邊打贏了,他們再支持哪邊,不遲!
都說亂世出英雄,這種爭儲的關鍵時刻,雖然很危險,但也是最容易撈到功勞的時刻!
他們就坐等兩邊干起來。
雖然陳文心帶著四阿哥、五阿哥回了翊坤宮,但是大臣們還不肯走,在乾清宮僵持著。
陳希亥早有準備,將大部分侍衛的兵力布置到了后宮,尤其是翊坤宮,確保沒人能夠傷害到陳文心。
回宮的攆轎上,陳文心的面色漸漸好轉了起來。
四阿哥抱著五阿哥,跟在她的攆轎身邊走著,陳文心不禁開口提醒他。
“四阿哥,這幾日你就在后宮之中住下吧,阿哥所是萬萬不能回去了。”
她就怕索額圖一時沖動,索性對四阿哥有所不利,那就糟糕了。
四阿哥沖她點點頭,“陳額娘知道那道密詔里頭,寫的是兒臣的名字嗎?”
陳文心道:“不知道,不過大概猜著了。為了以防不測,我還是把大阿哥禁足了起來,怕索額圖對他不利。”
四阿哥不禁嘆了一口氣。
他就知道,禁足在藏書閣這回事,怎麼看怎麼有貓膩。
“等回到翊坤宮,就讓人把三阿哥也遷回榮妃的景陽宮去。皇上不在,我要替他保護好他這些兒子們。”
哪怕是已經有了反心的大阿哥,她也要保護他,不受索額圖等亂臣賊子的傷害。
一切留到皇上回來再行處置。
四阿哥道:“大哥和惠妃娘娘他們這樣,陳額娘不生氣嗎?”
“那四阿哥為什麼也不生氣,還管大阿哥叫大哥?”
陳文心反問著他,其實心中已有答案,不禁露出一個微笑。
四阿哥再老成,被她這樣一問,也不好意思了起來。
“大哥本性不壞,便是二哥,他……”
如果沒有索額圖的驅使,或許二貝勒也不會違背君父,要奪這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