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姊妹和睦有幾分是真,便不得而知了。
惠妃笑道:“本宮聽聞今日朝上……想來看望皇貴妃娘娘。”
小桌子做出為難的模樣,“皇貴妃娘娘今日累著了,怕是不會見人……娘娘請稍待,奴才進去通報一聲。”
聽他前半句,以為要直接拒絕。
在聽到后半句,惠妃放心了許多。
她笑吟吟地朝小桌子手中塞了一個銀錠子,“有勞桌公公。”
小桌子不露聲色地收下了,轉過身卻在心里呸了一口。
皇上病危,自家主子傷心得很,她倒好,笑著上門來看望。
這算哪門子的看望?
看好戲還差不多!
大阿哥若坐不上那個位置,看她到時哭不哭!
小桌子進去朝陳文心稟報,又將惠妃說的話和神態一一描述,最后拿出了那錠銀子。
陳文心嗤笑一聲,“她是成竹在胸了。一則,她覺得那封密詔上有大概率會寫大阿哥的名字。二則,有納蘭明珠在外籌謀,她更是不必擔心。”
小桌子看不慣惠妃的姿態,打心眼里不屑。
“奴才說句犯忌諱的話,惠妃娘娘如此輕狂,真把大清江山交到他們母子手中那還得了?”
這話若在別處說的確犯忌諱,在陳文心面前,他一向是知無不言。
陳文心淡淡道:“惠妃是個軟性子,想爭權奪利,又不敢下狠手。被佟貴妃打壓就一蹶不振,一朝自以為得勢就輕狂起來。”
眼界太窄,得失心又太重,到底不算什麼壞人。
“主子說的是,那現下怎麼回復惠妃娘娘?”
“就說我是傷心過度,已經歇下了,告訴她,明日早朝請諸位嬪妃一同去開啟密詔。”
小桌子領命出去,白露扶起陳文心,“主子索性不打算見人,還是洗漱了歇下吧,也能早些入眠。”
陳文心點了點頭,“惠妃走了,把這消息一傳,應該就不會有人再來了。”
白露一邊伺候她洗漱,一邊問道:“主子,你說皇上有可能寫大阿哥的名字嗎?”
“你覺得呢?”
她反問白露,白露連連搖頭。
“大阿哥除了占個長字,但是論起寵愛,遠不及四阿哥,甚至不及從前的二貝勒。”
除了占了個長……
區區這一個長字,在皇位繼承中,可就不得了了。
她更衣上了床,凝神細聽,翊坤宮外聲響漸絕。
今夜多少人夜不成眠,多少人心懷叵測,多少人午夜夢回心悸難安……
次日一早。
天光未明之時,各宮里已有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尤以永和宮,長春宮,景陽宮為首,有子的妃嬪都起得格外早。
其余沒有子嗣的,或是如七阿哥這種無緣皇位的,也都不甘落后。
沒有兒子,總有陣營。
沒有陣營,總能看個熱鬧。
反正是皇貴妃的旨意,宮中的所有妃嬪都能去。
然而眾人都裝扮妥當還順道用了個早膳,翊坤宮那頭,仍是靜悄悄的。
嬪妃們各自在宮中坐立不安,不知道陳文心那頭發生了什麼事。
若是她傷心欲絕起不了身,那今日怕是開不起這密詔了。
有人關心的是密詔,有人關心的是陳文心,無一例外都派出了宮人去打探。
幾個小太監或是小宮女,在翊坤宮附近相遇,都有些尷尬。
畢竟彼此一掃衣角,就知道對方是哪個宮的人了。
翊坤宮還是靜悄悄的,看起來主子沒有起身,連奴才都還在睡懶覺。
這怎麼可能呢?
皇貴妃再寵愛自己宮里的奴才,也不可能縱容他們睡到現在啊?
想來想去,怕是都知道皇貴妃傷心過度,不敢發出動靜來驚擾。
幾個小太監小宮女,各自訕了訕,便都回自己宮里去了。
“主子,翊坤宮還是沒動靜,靜得像是沒人似的。”
永和宮中,德妃和章貴人正坐在殿中等消息,聽得這一句,心中一驚。
章貴人立時坐不住了,便要往外去。
“不成,我去看看皇貴妃娘娘,萬一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站住。”
德妃眉頭輕蹙,叫住了她。
“你去了又管什麼用?若是出了什麼事,定會叫瓜太醫前去的。咱們現在沒頭沒腦的撞去,很是不妥。”
在其位謀其政,德妃如今協理后宮,看問題自然比章貴人周全許多。
章貴人心里著急,想著德妃的話又有道理,一時進退兩難。
這時,殿外小太監前來通報,“娘娘,貴人,衛常在和曾常在來了!”
“快請進來。”
衛常在和曾常在行色匆匆趕進來,曾常在來不及行禮,便問德妃,“翊坤宮那頭是怎麼回事?難道皇貴妃娘娘這時還沒起嗎?”
其實這時天光初明,并不算晚。
只是她們都默認于,這等大事自當早早起身準備。
可陳文心是何許人也?
她挺著肚子能睡著就不錯了,昨兒又累了一日,翊坤宮哪有人敢叫醒她?
便是敢,也舍不得。
白露朝底下傳話,命宮女們準備好盥洗用物,悄聲在門外等待。
翊坤宮大門不許開啟,別叫外界的噪聲打擾主子歇息。
過了一會兒,寢殿中傳來輕微的聲響,白露這才走進去。
“主子醒了麼?”
陳文心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嗯……又睡遲了麼?”
“不遲不遲,還很早。主子要是困倦,再歇一會兒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