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瓜太醫,陳文心瞬間苦了臉。
“你還指望他?我看他也是個促狹的,比呂黑臉還可惡……”
那些藥膳湯補身體的確好,她腹中的孩兒十分強健,導致的直接后果是——
踢起她的肚皮來,格外地疼。
提到呂宗,白露又笑了,“呂太醫這回也辛苦了,不知道他在塞外待了這麼些時日,臉有沒有更黑了?要是他早些回來就好了,能給主子做好吃的藥膳。”
呂宗回來的時候,應該皇上也回來了吧?
她每天夜里被孩子折騰得睡不著的時候,就告訴他,一定要乖,晚一些再出來。
聽說晚些出生的孩子,格外聰明,哪吒不就在母體里待了三年嗎?
也不知道她肚子里這個聽不聽話,能不能等皇上回來再出來……
陳文心所料不錯,她正在喝一碗看起來烏漆嘛黑的湯時,小桌子就進來通報了。
當時陳文心的臉皺成了一團。
這湯實在是太苦了。
“主子,四阿哥求見,這……”
小桌子的聲音仍是小心翼翼,整個翊坤宮的宮人,都大氣不敢喘。
連帶白露這個知情人,都得在旁人面前,裝得一副心有戚戚然的模樣。
陳文心搖了搖頭,“我今兒累著了,你去問問四阿哥,若沒什麼要緊的事就不見了。”
這還是四阿哥第一次到翊坤宮求見,被陳文心拒之門外。
他的面色顯得有些猶豫,抿緊了唇。
小桌子躬身站在他面前,耐心地等他開口。
好一會兒,四阿哥才道:“也沒什麼要緊的事,來問問陳額娘身子如何了。”
小桌子點點頭,“娘娘正在用膳,胃口尚可,想來沒什麼大礙。”
那就好。
有些事,已經發生了就改變不了了。
以他微弱之力,又能改變什麼?
倒不如讓她好好用膳,保全身體和腹中胎兒要緊。
他張了張口,最后還是沒說出什麼來,只是一句,“請桌公公和露姑姑,好好安慰陳額娘,別叫她傷心過度。”
小桌子點頭應了,待要命人送四阿哥回阿哥所的時候,四阿哥已經抬腳走了。
少年身姿挺拔,早已不是那個需要人護送的小小孩童了。
燈火照映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漸漸消失在道路盡頭。
小桌子連忙回去傳話,陳文心已經用過了膳,打了一個呵欠。
“主子今兒是真的累著了,連四阿哥都不見了,還是早些歇息吧?”
陳文心搖了搖頭,“你就去外頭候著吧,一會子還有人要來。該通報通報,別放人進來就是了。”
這話的意思,便是誰來都不見了。
小桌子心里有了數,應了一聲,便朝外頭走去。
臨走的時候和白露對了眼,白露朝他幾不可聞地搖了搖頭,一臉惆悵的模樣。
小桌子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待他走出去后,白露揉了揉臉,“總算知道,主子為什麼不肯見四阿哥了。這戲不是好演的,奴婢心里跟主子一樣高興,還要假裝傷心,可為難死了。”
“我是不想騙四阿哥,皇上畢竟是他的阿瑪,他若問我皇上如何了,難道我能演戲告訴他皇上駕崩了嗎?”
“便是演得出來,旁人信不信還得另說。你等著罷,一會子后宮那些嬪妃們來,想糊弄她們可不容易。”
后宮里這群嬪妃,一個個人精似的,歷練得老成。
陳文心在她們面前,可沒有十足的把握。
白露點了點頭,“原來主子是防著她們。也是,后宮的娘娘們心思彎彎繞繞的,主子哪有空應付她們。”
“今晚我是不會見的,明日早朝開啟密詔之時,倒是可以讓她們同去。畢竟,那些阿哥們年紀尚淺。”
皇上八歲登基的時候,也有太皇太后垂簾聽政,一路坎坎坷坷走過來,直到皇上親征。
這個時候,阿哥們的額娘就起到很大的作用。
順便,她還可以看看,這些人心中真正的打算。
皇上在考驗大臣們,她也同樣,需要考驗后宮這些嬪妃們。
患難見真情,利益當前,方知人之本性。
這二十多年來皇上不斷地清肅前朝和后宮,日后史書上若是留下痕跡,此番必是最重大的一回清肅。
她將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陳希亥,并且讓陳希亥早做準備,將鄭氏和曾氏還有納蘭玉露,并家中兩個幼弟一起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陳希亥統領宮中侍衛,陳文仁掌管剩下的綠營兵力。
把家中安頓好,她就沒有后顧之憂了。
宮里,自有皇上的安排。
夜深漸濃,翊坤宮外,一頂攆轎從夜色中來,身前身后簇擁著宮女太監們。
攆轎上的嬪妃走下來,到宮門之外,才看到小桌子站在那里。
“桌公公?怎麼今兒你親自守門了?”
小桌子抬頭一笑。
“喲,惠妃娘娘怎麼來了?”
第三百八十章 還沒動靜?
小桌子不露聲色地朝后頭一看,惠妃是自己來的。
一貫和惠妃形影不離的榮妃,并沒有跟著她一道前來。
中秋宴那夜,惠、榮二妃產生齟齬,宮中諸人皆見。
而后據說是榮妃放低身段親自去了長春宮,才得到了惠妃的諒解,兩人又姊妹和睦了起來。
但是看今夜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