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道:“要說皇貴妃娘娘那里,自然是宮中最重要的事情。臨盆的一應物品和穩婆、太醫甚至是奶娘都準備好了,也沒什麼可費神的。”
怎麼會沒什麼可費神的?
“聽聞皇貴妃娘娘身子不適,莫不是龍胎有什麼不妥吧?”
德妃皺了皺眉頭,“好端端的,誰在宮里傳這種謠言?懷孕的婦人一時惡心嘔吐,一時夜里走困,這都是尋常事,誰敢這樣造謠?”
她話語凌厲,一改先前溫吞和氣的模樣。
中秋夜宴上被陳文心一番威脅嚇著的惠妃和榮妃,一瞬間又在德妃身上看到了這種陰冷的殺氣。
真是反了,反了。
怎麼這后宮里性子最溫和、最與他人為善的兩個人,現在變得最兇悍?
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陳文心倒罷了,好歹是皇貴妃,德妃這個出身低微若此的,也敢對她們這樣不客氣?
她就不怕皇上有個萬一,大阿哥登上皇位,那時她們再來尋她晦氣?
惠妃心中暗暗發狠,看你靠著陳文心,還能威風幾時!
第三百六十四章 走方郎中
陳希亥命人在宮外挖地三尺地找洋人,情況并不如陳文心預料得那麼樂觀。
那些洋人聽過了病癥之后,要不就是表示自己從未見過,要不就是表示自己見過,但是不知道要用什麼藥來治療。
只要有人見過,那也不算一無所獲。
派出去尋找的人更多了,從京城一直向南邊擴散,南方各州府也都張貼了布告尋找知情的洋人。
自然,布告上面沒有直說是要救皇上,只是說軍中有此疫情。
旅居大清的洋人原就不多,基本上都在京城和廣東一帶,其他州府寥寥無幾。
這番搜尋,似乎并不能見到效果。
反倒是有許多江湖游醫、走方郎中看到布告,稱自己有藥能救此疾。
這些人被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前線,一到前線就看到呂宗那張黑臉,經過這些日子的不眠不休更加漆黑如炭。
把走方郎中們嚇了一跳。
“諸位,實不相瞞,感染此疫的不僅是軍中士兵,還有一位貴人。倘若你們之中有誰能救這位貴人,我呂某人敢說,閣下這輩子封侯拜相不在話下。”
走方郎中們聽他口氣甚大,紛紛交頭接耳,又問帶他們進來的士兵。
“這是何人?好大的口氣!封侯拜相都來了!”
他們不過就是來騙幾頓飯吃的,哪里有那麼大的野心?
士兵面無表情,“這位是太醫院院判呂大人。”
一聽太醫院院判的名頭,大半的走方郎中開始往后瑟縮了。
他們原以為只是隨便給士兵吃吃藥,哪里想到會有這麼大的官親自來見他們?
看來這是玩真的,要想小命得保,還是早些退縮好了。
呂宗失望地一擺手,大半的走方郎中被帶了下去,只剩下三五個還堅挺地站在原地。
“看來諸位一定是有真才實學的了,那就快請把藥拿出來,讓本官和諸位太醫快些檢驗!”
他身后一眾太醫走了上來,仿佛是不吃不喝好幾天,個個面色黧黑。
目光呆直地落在他們的破藥袋上,兩眼放光。
走方郎中們下意識捂緊藥袋,面面相覷,最后齊齊跪下大呼。
“官老爺饒命啊,草民再也不敢了!”
這幾個是膽子大的,被呂宗說的封侯拜相蒙了心,想要博上一博。
說不定他們胡亂給人吃幾顆藥,人家自己就好了呢?
沒想到呂宗他們這樣謹慎,好幾個太醫一起驗藥,那不就沒戲唱了嗎?
只好跪地求饒。
氣得大喝一聲,“把這幾個騙子拉下去做苦役,別輕易放過他們!”
他們在這里急得焦頭爛額,看著皇上的身子一天天衰落下去卻束手無策,竟然還有騙子來涮他們玩?
“呸!要不是老子現在沒空,早收拾他們一頓了!”
呂宗氣得罵人,身后那一眾太醫早就聽得習慣了。
這些日子他們沒日沒夜翻查醫書,查到有可能有效的病方就立刻配藥,再找同樣染病的士兵進行嘗試。
一遍遍機械地重復,卻完全沒有效果。
陳文心從京中傳來的信說,這是一種通過蚊蟲叮咬傳播的疾病,西洋對此病已有研究,京中正在大肆搜索洋人,以求知道治愈之藥的人。
呂宗起先還半信半疑,及至秋風一陣陣刮起,營地的蚊蟲漸漸銷聲匿跡,這怪病終于不再擴散范圍。
呂宗這才相信了她的話。
不管陳文心是如何知道關于此病的事,既然她知道并且正在搜尋,那就不算沒有希望。
病床上,皇上召裕親王等在床前見駕。
他艱難地一手撐在床上,慢慢直起身子,恭親王見狀忙上前扶他。
“皇兄,你有什麼話就躺著說吧,我們聽得見。”
皇上擺了擺手,示意他將自己扶正。
“葛爾丹現在還有多少人,逃到哪里去了?”
即便在病中,他的心思仍然全在戰事上。
費揚古稟道:“恭親王那一戰大勝之后,葛爾丹向左后方逃竄,現在殘余部將不過數萬。已經全數撤回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