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說你,哎呦……”
陳文心伸手去扶她,無奈肚子太大彎不下腰去,有眼力見的宮女忙趕上來扶起了白露。
“你們都起來吧,白露,我不是說你。”
白露上前扶著她,又把其他人都揮退。
“主子心里有事,發發脾氣也好,總比憋在心里強。”
她跟在陳文心身邊這麼些年了,養尊處優比尋常的小嬪妃還要尊貴,便是挨一下罵也不要緊。
陳文心輕聲一嘆。
“我是氣大阿哥,也氣惠妃榮妃她們,把好好的孩子教成這樣!”
白露有些不解其意,又聽她接著道:“大阿哥若不是處處盯著四阿哥,怎麼會這麼湊巧,一起出現在藏書閣?皇上不是臨走前吩咐他常去藏書閣看書的嗎?先前也不見他這麼勤快。”
大阿哥去藏書閣的次數的確少,倒是四阿哥常常去,有時在里頭一待就是一天。
“主子的意思是,大阿哥是知道四阿哥今兒去了藏書閣,故意要和他碰上頭的?”
陳文心哼了一聲,不滿道:“怕是他們想試探一下四阿哥的口風,好知道皇上真正的心意。大阿哥不是這樣精于算計的人,只怕這里頭有惠妃她們的手筆。”
她教過的孩子她清楚,大阿哥不會做這麼小家子氣的事。
原以為惠妃經過上一次,私下聯絡朝臣舉薦大阿哥為太子的事后,應該收了那份野心了。
要不是她那次的急功近利,皇上也不會自那以后就厭棄她。
現在皇上一走,她那顆蠢蠢欲動的野心,又死灰復燃了。
榮妃就更是了,她知道自己的三阿哥體弱多病,無緣于儲君之位,就一直巴結著惠妃,希望大阿哥能夠上位。
陳文心生怕她們再做出什麼不應該的事來。
“要說起來,惠妃娘娘畢竟生的是皇長子,她有這份野心也是應該的。榮妃娘娘也算是這宮里姐妹情深的楷模了,這麼多年了就沒聽說她和惠妃娘娘有什麼不快。”
陳文心搖了搖頭,“正是因為她們兩也沒犯過什麼大過,我才覺得難辦。”
在她的眼中,立儲是皇上的事情,愛立誰立誰,跟她有什麼關系?
別的嬪妃卻不這麼想。
像惠妃這樣有子的妃嬪就一心喜歡自己的兒子能夠成為儲君,而章貴人衛常在之類無子的妃嬪,就希望與自己交好的嬪妃之子成為儲君。
后宮的女人啊,這一輩子心計都花在爭權奪利上,生怕自己落后于人。
皇上在就算計皇上的寵愛,皇上不在了還要算計下一個皇上是誰,你方唱罷我登臺。
陳文心可以不爭,但她不能讓別人的爭斗傷到她和她的孩子,更不能傷到皇上的江山社稷。
她揉了揉太陽穴的位置,朝白露道:“過幾日不是中秋麼?皇上不在,宮中日子清靜。請諸位嬪妃和阿哥公主們,一同到翊坤宮聚一聚吧。”
與其讓她們各自胡思亂想,不如大家聚在一起,打開天窗說亮話。
她擔心皇上那邊還來不及,實在沒有心思再應付這些小女人心計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前幾日戶部派人運送藥材出京送往準格爾戰場的事,陳文心最后還是知道了。
她才知道皇上的權威不是絕對的,哪怕他御駕親征,還是有敢違抗軍令擅自出擊的人。
她也才知道什麼叫世事變化無常,清軍人多勢眾裝備精良,也未必就能如愿擊敗準格爾。
翊坤宮要辦中秋家宴之事傳出,各宮人等心懷忐忑。
皇貴妃頂著那麼大的肚子,怎麼還有閑心辦什麼家宴?
這家宴一定不簡單。
最為忐忑的無疑是惠妃和榮妃,大阿哥那里在藏書閣碰見四阿哥的對話,總是在她們腦中回響。
她們在寂寥無人之時便拿出來反復揣摩,揣摩四阿哥到底得到了皇上什麼樣的示意,揣摩陳文心手上那道密詔到底是何內容……
也許皇上讓他們看那些書并沒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只是將他所有的兒子都當成可能的儲君人選來培養而已。
當然,體弱的三阿哥和過于年幼的五阿哥七阿哥除外。
也許四阿哥只是皇上用來施障眼法的人,用來保護大阿哥,反之亦成立。
皇上的心思深不可測,要說宮里有誰知道,那也只能是手持密詔的陳文心了。
她們正不知如何向陳文心打探那密詔的內容,這中秋家宴的消息,就在宮中傳開了。
皇上不在,皇貴妃主持宮闈事宜辦中秋家宴,無人敢拂逆其意。
長春宮是小桌子親自去知會的,惠妃親自見了小桌子,笑著讓茶。
“多謝娘娘美意,奴才還要去永和宮,就不喝茶了。”
惠妃還想多問點什麼,笑道:“桌公公貴人事忙,本宮也不好多留。只是皇貴妃娘娘身子沉重,怎麼忽然想起中秋家宴這一茬了呢?”
小桌子心中早有應對,“可不是,皇上不在宮里,皇貴妃娘娘怕大家整日無事心中想念,便說聚到一處說說話兒也好。”
這話說得有些諷刺,宮中嬪妃真正想念皇上的沒有幾個,一個個想著儲君之位的倒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