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松了一口氣,“阿哥這樣想就對了!德妃娘娘可是您的親額娘,看著就看著吧,還能害您不成?”
德妃自然是不會害他。
雖然他們母子不親近,到底血濃于水,這點把握他還是有的。
但是害不害別人,那就不好說了……
四阿哥從床上彈起,“走,我們回后宮去!”
說罷自個兒穿了鞋就往外跑,小太監跟在后頭追,“阿哥這是要回永和宮嗎?”
“不,去翊坤宮!”
翊坤宮里,陳文心呆呆地坐在榻上,五阿哥穿著一件大紅金魚戲蓮肚兜,趴在地毯上玩耍。
白露拿一件小毯子給五阿哥蓋上,他沒翻幾下,毯子就滾到一邊去了。
胖賊懶懶地窩在一旁,看到他把毯子推到一旁,就用嘴把毯子的一角叼起來,重新蓋在他身上。
五阿哥笑得咯咯的,故意把毯子揭開,把胖賊忙得氣喘哼哼的。
陳文心不禁笑出了聲。
“包包不乖了哦,欺負胖賊。”
胖賊像是知道有人為它撐腰了,索性一屁股躺倒在地,四腳朝天地吐著舌頭。
五阿哥先是一愣,然后笑得更歡了。
“包包不欺負胖賊,包包給胖賊蓋被子。”
他伸出藕節似的小手,胖胖的小手指抓著毯子的角,嘩地一下蓋在了胖賊身上。
像是天塌下來了一般,胖賊的世界瞬間一片黑暗,發出了汪的一聲慘叫……
隨后一片安靜中爆發出一陣哈哈大笑,陳文心笑得捂住了肚子,五阿哥笑得口水直流。
小桌子趕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片景象。
“主,主子?”
陳文心好容易停下了笑,問道:“怎麼了?”
“四阿哥求見,就在宮門外呢,主子見嗎?”
“請進來吧。”
在這個世界上,或許只有她和四阿哥知道,皇上在正大光明牌匾后放的詔書,里頭的儲君人選是誰。
這種感覺,讓陳文心不再將四阿哥視為一個孩子,而是共同保守一個秘密的朋友。
“去把咱們后院種的西瓜,鎮好的切一個來,四阿哥愛吃呢。”
白露沖外頭的小太監一吩咐,又道:“奴婢去端些四阿哥愛吃的點心來。”
等四阿哥進了屋子,一個小小的身影撲了上來,抱住了他的大腿!
“四哥四哥!你來啦!”
五阿哥圓溜溜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看得四阿哥心頭一軟。
“是啊,包包想四哥了嗎?”
“想啊,想了一天了。”
四阿哥憋著一臉笑,早上才見過,他竟然說想了自己一天?
真是個會哄人的小壞包!
他一把將五阿哥抱起,舉得高高地,朝著陳文心那邊走去。
他坐在榻上,把五阿哥也放在榻上,五阿哥撅著屁股滿榻爬。
這個樣子,看著好熟悉啊……
四阿哥朝地毯上一看——
得,五阿哥竟然在模仿胖賊!
陳文心笑道:“怎麼這會子又趕來了?外面熱,吃口西瓜吧,冰鎮過的。”
切成一寸見方小塊的西瓜,整整齊齊地碼在水晶缸里,看了就叫人食指大動。
一缸子的西瓜旁擺著幾個小碟,裝的都是些他愛吃的點心和水果。
不像每次到永和宮,德妃自己不喜多用點心,他每次去,桌上也就只有一杯清茶。
這種差別,讓他心里有些異樣的難受。
他嘗了一塊,甜意絲絲沁入心脾。
“陳額娘,我來……有事要和您商量。”
說著看了看左右。
陳文心領會了他的意思,命人把五阿哥抱了下去。
又屏退了左右,就連白露都退到了門外聽吩咐。
“怎麼了?”
四阿哥吞吞吐吐地開口,“今兒送別皇阿瑪御駕之后,額娘她……把我叫到了永和宮。”
如果德妃叫他到永和宮,只是敘敘家常,增進感情,四阿哥不會這麼苦著一張臉。
她問道:“德妃和你說什麼了?瞧你很不高興的樣子。”
“她派人盯著我,打探我最近看的什麼書。知道那些書是帝王治國之學后,想探聽皇阿瑪立儲的心思。”
陳文心眉梢一抬,哦了一聲。
四阿哥驚訝道:“陳額娘竟不驚訝嗎?”
“這有何好驚訝的?二貝勒被廢了太子之位,你在眾阿哥之中深得圣寵,她想問問也是合情合理的。”
立儲這樣的大事,誰能忍得住好奇心不探聽呢?
四阿哥不解道:“皇阿瑪最不喜歡別人爭權奪利,無所不用其極。尤其是后宮女子,額娘這樣,皇阿瑪知道定會生氣的。”
陳文心不禁扶住了額,不知道怎麼跟四阿哥說這回事。
四阿哥從承乾宮搬出來這麼些年了,雖然現人在阿哥所,到底是養在德妃膝下的。
怎麼母子兩人之間的齟齬,越來越大了呢?
她從前費盡心思要調和他們母子的關系,顯見得都白費了。
她想了想,耐心地和四阿哥解釋道:“德妃只是問問,問問皇上是否想立你為儲君。這不是爭權奪利,這是在關心你,你把她想得太壞了。”
見四阿哥有些不解,她又道:“她可是你親額娘,事關你會不會成為儲君這等大事,她難道不應該問嗎?她派人盯著你,那也是關心你。翊坤宮還有皇上的人呢,陳額娘就覺得很幸福呀。”
四阿哥被她說得有些懵,想了好一會兒,才道:“陳額娘,你就這麼相信我額娘嗎?你就不怕她趁著你身懷有孕這個時候把持后宮,對你不利?”